將近四年前,我們的兒子列弗再過幾週就要出生的時候,我們遇上了兩個重量級的哲學問題。
第一,他長得會像媽媽還是爸爸。這問題他一出生就明快地解決了:他長得非常好看。用我太太的貼切描述來說就是:「從你那裡遺傳的只有背後的毛。」
至於第二個問題,在他出生的前三年非常重要,那就是:他將來長大要做什麼?他的壞脾氣與計程車司機的特質相符,他找藉口的非凡能力能在法律界表現傑出,他總是掌控他人,表示他有在極權政府當高官的潛力。但過去這幾個月裡,那團籠罩我兒子未來的迷霧逐漸散去,他八成會當個送牛奶的,否則,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並堅持把我們也都叫醒的罕見能力豈不是糟蹋掉了?
兩週前的那個星期三,我們還不到五點半就被門鈴叫醒。我穿著睡褲去開門,看見烏茲站在那裡,臉色白得像紙。他站在門口緊張地抽菸,說他昨天晚上跟S吃飯。S當年跟我們一起念小學的時候就很瘋,後來呢,當然成為了瘋狂的高階軍官。上甜點的時候,烏茲把他剛搞定的難搞房地產生意吹噓完畢,S就說,他收到一份祕密檔案,是針對伊朗總統的性格分析。那份檔案來自外國情報單位,內容指出阿赫瑪迪內賈德總統與大多數領導人不同,他真正的想法只會關起門來說,比公諸於眾的想法要激進得多。
「通常會是相反的狀況,」S說,「世界領袖多半都是會叫不會咬的狗。可是他不一樣,他想將以色列從地表上抹去的欲望並沒有完全表達出來,還有很大程度的保留。但你也知道,他表達出來的就已經夠強烈了。」
「你聽懂了嗎?」烏茲滿頭大汗。「那個瘋狂的伊朗人準備摧毀以色列,就算同時會毀掉伊朗也在所不惜。因為從泛伊斯蘭觀點看來,他認為那是勝利。幾個月內,這傢伙就要有核彈了。核彈耶!要是他把核彈丟在特拉維夫,你知道我會有多慘嗎?我有十四間公寓在這裡出租。你聽過哪個核輻射變種人是會準時付房租的?」
「控制一下你自己,烏茲,」我說,「炸彈要是掉下來,受苦的不只你一個。我們有小孩,而且⋯⋯」
「小孩又不付房租,」烏茲大喊,「小孩又不會跟你簽他一長出第三隻眼就不認帳的租約。」
「烏茲叔叔,」我身後響起列弗還沒睡醒的聲音,「我也想要第三隻眼,可以嗎?」聽到這句話,我也點了一根菸。
第二天,太太叫我打電話找水管工來檢查浴室天花板上一塊濕濕的地方。我把烏茲的話告訴她。「如果S說得沒錯,」我說,「那這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錢。如果整個城市都將在兩個月內夷為平地,幹麼還要修東西?」我提議等個半年,如果到了三月我們還好好活在這裡,再修天花板。我太太沒說話,可是從表情看起來,她並不了解我們目前地緣政治局勢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