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備受歧視的原住民兒童進入這類學校後,不僅要面對語言不通和思鄉之苦,許多學校資源匱乏又採取嚴酷的體罰教育,孩子被虐待或性侵也無人聞問,自此人間蒸發,父母更不知從何找起。一直到1996年,加國才關閉最後一間寄宿學校。
加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2015年粗估,至少4000名至6000名原住民兒童死於非命,超過15萬家庭受害,但實際數字恐怕多出好幾倍,該委員會也承認永遠都不可能算出真正的數據。
超過百年的滅絕政策還讓原住民文化幾乎斷根,所幸在相關團體的積極發聲之下,近年加國政府才開始承認並正視這段「黑歷史」。加拿大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上任以來多次為此道歉,還曾在聯合國大會公開自掀家醜,表示自己「極為羞愧」。
倖存者的恐怖記憶
前院生麥里歐現在是上尼可拉社群(Upper Nicola band)的族長,他指出,數十年來他和其他院生都曾好奇,那些同學和朋友為何失蹤、又去了哪裡?
「人們有時候就不再回來,我們還替他們開心,以為他們逃走了,其實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麥里歐回憶:「也有討論過他們可能死掉了。但得知這個消息讓我了解,當時還是小男孩的我有多堅強才能活到今天,因為我知道很多人再也沒有回家。」
麥里歐表示,在他的家族裡,好幾代人都曾在寄宿學校受到虐待,可怕的記憶至今還令他恐懼,甚至拿戰俘作為比喻。「我受到的虐待有物理的,也有被性侵的。1966年在校期間,我一點都不想活下去,那段經歷改變了我。」
麥里歐回憶,他在當年與6個兄弟姐妹一起入學,「我父母也去過這間學校,但那不是個選擇,而是法律強制我們入學。父母明知在那座學校經歷了什麼,卻還是不得不把我們送去,我只能想像他們當時的心情。」
但麥里歐認為,從母校發現這些骨骸也是一種契機,能幫助當地社群討論在寄宿學校受到的虐待,人們可以開始談談這種跨越數代的深刻創傷。他表示,自己現在只想參與療癒創傷,而非指責任何人。
「我已經原諒了,原諒我的父母,原諒施虐者,我掙脫了那所學校帶給我的鎖鏈,不想再活在那個地方。但我也想確保的是,那些回不了家的人獲得承認與尊重,並以好的方式帶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