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專文:永遠沒有來不及的愛——憶張毅

2021-10-24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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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無比的好奇心前去在台北淡水的「琉璃工房」拜訪,在電影界的時候我們不同期,並不相識,等於是第1次彼此近距離接觸。那年,他們倆耗盡心血經營的工房已經成立了6年,排除創業時的萬難後,開始做得有聲有色。顯而易見的是張毅是工房的總設計師,而楊惠姍是將藍圖變成現實的實踐者。他們帶著我參觀時,看著一件件楊惠姍燒製的琉璃藝術品,配著張毅準確又洗練、抒情又結合理性的為作品詮釋的文字,可以感受到這種琴瑟和鳴的愛深植於2人追求琉璃藝術的夢中,看著他們四目凝視時那種深情和滿足感,對這雙神仙眷侶追求人生理想的認真態度,不畏艱辛的大刀闊斧,謙和而又以追求美作為崇尚的高境界,使我心中充滿了無語言喻的感動與欽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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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完畢喝茶休息時,惠姍單刀直入的問我:「妳是如何下決心『轉行』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當時我只想『逃』到一個再也沒有人認識我的環境,一切從頭開始。離開台灣時,我失去了一切,我想世界上唯獨舞蹈,歸根究底講來唯一需要的工具就是身體,70年我24歲工具還在,除了去運用那本是自己一技之長的舞蹈——身體,也別無選擇的餘地。」

答完所問,我反問:「電影和琉璃南轅北轍,你們與琉璃的緣分是怎麼開始的?」張毅答:「說來這是一段非常奇妙的因緣,1986年我導演《我的愛》,惠姍主演,電影中遇到了琉璃,當時我們的境遇使我們馬上想到了唐代詩人白居易寫:『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我們完成了這最後一部電影,毅然決然地告別影劇圈,好像命中注定我們的命運從此跟琉璃連在了一起,可以說當時也是別無選擇的餘地吧。」

他們介紹這些年為了創業,不知天高地厚,瞎子摸象,摸到哪裡算哪裡,結果負債累累,最困難時期押地賣房外,還累積了超過台幣上億的債務,過了相當長一段有了今天就完全不知道明天的日子。2個創業者一起,同是對財政一竅不通的瞎子和對琉璃技術全然不懂的瘸腳,憑著相愛、相信、相惜、相守,2人相持著讓「琉璃工房」不但成為有藝術創作的空間,也打造成了響噹噹的文化品牌產業。

他們談起琉璃創作歷程,4隻眼睛一閃一閃的如琉璃般晶亮,2人又瞎又瘸地在黑暗中一路爬滾、摸索,曾經在最低谷時還雪上加霜的遇到了連窯都被燒毀的打擊。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3年半後打破僵局的是通過國際文獻資料交流,首次由日本方面知道脫蠟鑄造技法(Pate-de-verre),這個本以為只有法國人才能掌握的技法,發現中國遠在2000多年前的西漢就有了,在中國河北省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墓裡,放在金縷玉衣旁的2隻小耳杯,居然是高纖維的玻璃研磨成粉鑄造,在歷史長河中被中斷被遺忘的中國古代琉璃藝術和現今國際的琉璃藝術品製作方法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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