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的無家者,成了「待在家」指令下被社會排除最鮮明的一例,不只「待在家」一語看來刺眼,朱剛勇回憶,那段日子社工深夜發物資甚至會看到諸多媒體鏡頭對準睡覺街上的人,好像就等他們吃飯拉下口罩、睡覺拉下口罩,沒做到24小時戴滿就被指責「破口」。
疫情之下,無家之人陷入生活困境、剝奪自由與尊嚴,有家之人卻也未必都能體會「家是唯一的避風港」這話,待在家的日子反而是待在暴風圈。人們以為學校停課也沒關係、有視訊就可以在家上課,走入2021年「貧窮人的台北」線上特展展間,一件件來自貧困兒童與青少年的投稿卻道出「在家」的天大難題,例如以下兩則「逆風劇團」陪伴之青少女投稿──
「因為疫情,原本只有兩人的家增為五個人住一起,常常我在上課時,是在房間裡,配著哥哥打遊戲、電話的吵鬧聲,甚至有時候家人都還在睡,我要出門幫家人先買早餐……回房間後,我沒有一個空間能夠擺書或是架著手機抄筆記等等的,時不時家人可能無法諒解『我在上課』,直接開始跟我有衝突,好幾次我關著麥克風、鏡頭,開始小聲委屈的哭著,因為家人根本不尊重我……」
「因為家裡總是在吵架,對我而言唯有出門的這段時間,我才能夠休息……在三級警戒這段時間,我養成了每天下午兩點打開手機去聽中央疫情指揮中心的直播,看著本土確診人數居高不下,內心也開始焦慮不安起來,心想著什麼時候能夠回到原本的生活,一次次的三級警戒延後,家中成員的心情也開始按耐不住,爭吵頻率也逐漸增加,每當發生家中發生爭吵時,不得不說我真的很慌,在疫情很嚴峻無法出門的時候,我只能躲在房間,縮在一個角落盼望著這場爭執能夠快點結束……」
朱剛勇說,過往「貧窮人的台北」較多是與「大的人類」溝通,但當今年特展許多投稿來自「小的人類」、即兒童與青少年,「這些疫情故事很超出我的想像跟理解,『小的人類』對社會的理解絕對不輸給活的比較多的人,有時透過他們眼睛,看到的是很澄清的……」
或許就如台北市安康社區陪伴貧困家庭之「微光盒子」其中一個孩子投稿,他用粉彩創作一幅畫,畫作主角是躺在孤寂夜空下的一個玻璃瓶,瓶子裡滿滿螢火蟲、有被困住的也有拚命想飛出來的,孩子對這畫的註解是,「那個破璃罐是全世界,螢火蟲是全世界的人」──孩子年紀小不代表不懂事,三級警戒70幾個日子的台灣發生什麼變化,他們清晰看在眼裡。
疫情期間家暴通報銳減 第一線教師警鈴大作:有多少孩子面對辛苦,而沒有人知道?
在「Teach For Taiwan為台灣而教(TFT)」執行長施惠文看來,疫情叫所有人都待在家,不只排除沒有家的人,5月份的教育場所也等同被投下震撼彈。那時所有學校瞬間關閉,雖然教育部說「停課不停學」,不停學,其實也有不少人因此被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