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的夢想是回到獨立自治的西藏,死在西藏,他們離世後,這成為我至死不渝的夢想。」
藏傳佛教講求慈悲為懷,忘我利他,做為一個在中共血腥鎮壓下失去國家、遠走他鄉的西藏(Tibet,又稱圖博)政治受難者,現年56歲的札西慈仁一直堅持著信仰,從未動搖慈悲心。
在台北鎮江街老公寓的3樓辦公室裡,一幅巨大的達賴喇嘛肖像就掛在札西辦公桌旁的白牆上,還有一張雪山獅子旗,它的圖案為「在潔白雪山頂上,有著紅藍兩色的十二股光束,一對白獅前掌拖著如意寶、高舉三色火焰」,整幅圖畫象徵著雪域西藏──嚮往卻從未到過的家。
「我從來沒有去過西藏,身邊也很少第二代流亡藏人回去過。」札西說,這並不代表藏人會失去根本,「藏人之所以為藏人,是因為我們都篤信藏傳佛教」,基於宗教弘揚的仁慈思想與生活水乳相和,藏人不管身在何方,都知足、感恩地生活著,也始終銘記民族責任,關注反暴力獨裁運動。
接受《風傳媒》專訪期間,他面色堅毅、話說得鏗鏘有力,實在看不出幾年前生過一場大病,但感受得到句句都是發自肺腑。他陳述的人生故事,艱苦冒險中含有「醍醐味」,曾經一句中文都不會說就以無國籍身分來到台灣的藏族小子,變成現在扎根寶島的「人權頑固份子」。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札西慈仁的父母是1959年艱險逃到印度的8萬藏人之一。他的父親由於被中共指為封建農奴主而淪為罪犯,遭受酷刑與批鬥,「310抗暴起義那時候,西藏監獄沒有蓋得很完善,我爸才趁亂逃出去,帶著一家人翻山越嶺抵達喀什米爾」。
他的家裡有11個小孩,他是倒數第二個,一家人後來從北部搬到南部卡纳塔卡邦(Karnataka)拜拉庫比(Bylakuppe),當地政府在1960年代給予藏人一塊原始森林與荒地,經過多年的砍伐、焚毀與開墾,那裡目前是印度最多藏人居住的地區,也是「小西藏」。
藏人流亡生活篳路藍縷,卻將印度南方的定居點命名為「Lugsung Samdupling」、「Dickyi Larsoe」,意思分別是「實現西藏傳統願望」、「重建幸福」,還有其他點狀分布的定居點被命名為「吉祥」、「快樂」,在對未來的美好祝願下,暫時儲放2148年歷史的高原文明,包含完整的藏傳佛教寺院教育,以及美食、藝術、文化等一切有關家鄉的記憶,等待西藏自由獨立的到來。
「我爸曾在1982年左右回到阿里地區。」札西說,中共1970年代起開放流亡藏人探親,返回西藏始終有風險,只有剛開始幾年比較不危險,「親戚朋友後來跟我透露『你知道你爸很勇敢嗎!』,中共拿錢、房子當條件,意圖換取他留下來,但我爸拒絕說『什麼都不用給我,我家人小孩都在印度。你們知道獨立有什麼意義嗎?哪一天西藏獨立了,我就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