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們一邊注意事情的發展,一邊來回請示參商,否則為什麼會開到那麼晚?從下午事件發生,到晚上余先生開會回來,這當中記者該寫的寫,編輯該編的編,此時編輯台編好的版面早已成形,就等降版。如今余先生一聲令下,回頭編輯台就即刻抽版、換搞,一切重來,緊急應變。
從一場餐會看選前氣氛詭異
有一件事也值得一談。雖然新聞不歸我們處理,但許信良在桃園選得很熱鬧,很多方面開創了選舉的新型態,深受時報這幫年輕人關切。由於相互熟識,選前沒幾天,我就約許信良和吳仁輔,加上時報幾個跑政治、警政線的記者一起吃個飯,當作一次教育訓練,地點在《中央社》對面、松江路上的一家餐廳。
很奇怪的是,到了那一天,從午後開始,我就不斷接到同業打來的電話,千篇一律地向我打探是不是許信良今晚有個記者會?向我確認時間地點。我一頭霧水,不是約好跟時報人吃飯的嗎?怎麼沒經過商量和通告就改成大拜拜了?心裡不免嘀咕他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在我終於聯絡上吳仁輔後,他也覺得莫名其妙:「沒有啊,明明就是原來約好的那樣啊,沒有要開記者會啊!」非常納悶。晚上到了餐廳,真的來了一堆記者:「我們收到通知,說許信良要在這邊開記者會,所以我們就來了。」壓根兒沒有一個是老許他們發的通知,費了一番唇舌,他們才散去。
接著大家一陣七嘴八舌,研判定是情治單位攪的局,當他們探知我們要和許信良一起吃飯,不曉得有什麼玄機,就故意通告其他記者,說許信良要開記者會,來聽我們談些什麼。鬧了一場以後,同業們無趣地走了,我們猜想,說不定房間裡、餐桌下被動過手腳,裝有竊聽器。於是大家就跟竊聽器對起話來,故意調侃:「怎樣?聽清楚沒有?」、「記好了嗎?」、「剛剛那句話是XX說的,不是我喔。」ˉ
這件事究竟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是不真正明白,但可以確定,那個時候的氣氛十分緊張,情治單位對許信良的動靜、對《中國時報》這批「來路不明的年輕人」(據內部消息透露,這是情治單位給周某人這幫人的形容詞)與許信良之間的互動,高度關切,力求掌握,甚至還趁機攪局,把一個單純的飯局搞得如臨大敵,只是未免無聊了些,以至於一個晚上都遭我們恥笑:「糊塗情報員!」
我的職務變動與「後中壢事件現象」
與中壢事件時的情況很不同的是,到了1979年12月美麗島事件時,我們總社的記者能參與其事的機會就大得多了,一因在重大事件發生時已經形成總社支援甚至指揮地方的模式;再者,事件後的逮捕和審判多在台北發生。但若要深刻認識到當時情況,恐怕不能不以我的職務變動做為案例,因與當時的環境有密切的連動關係,可視為一種「後中壢事件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