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台北市長選舉，民進黨究竟提不提自己人出來參選？從最近幾個相關訊息看來，十之八九是塵埃落定，不提名了。根據相關新聞報導，蔡英文總統兼黨主席對台北市長提名與否持保留的態度，主要原因是黨中央經過研判之後，得到一個結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打不贏現任市長柯文哲，而且還可能掉到第三名」。蔡英文說：「台北市長選舉民進黨絕對不能掉到第三」。至於為什麼民進黨絕對不能掉到第三？掉到第三，民進黨就完了嗎？2020民進黨就不用選了嗎？世界就末日了嗎？蔡總統兼黨主席並沒有進一步說明。
民進黨基層能不能接受蔡總統兼黨主席這樣的決定與說法？我看很難。一來，蔡總統兼黨主席目前固然因佔據的「位置」（position）而掌握黨政大權，但在社會上並沒有一言九鼎的威望；二來，民進黨基層絕大多數是選戰經驗豐富的人，他們不會接受「柯P現在民調很高，就算是推出陳菊或賴清德都不會贏」的說法，因為選舉千變萬化是常識，黨候選人不管是誰，只要夠優秀，現在民調不高，未來還是很有可能會翻盤。民進黨人隨手就可舉出幾個經典例子，例如：1994年台北市長選舉，黃大洲、趙少康與陳水扁的空前對決，結果原居劣勢的阿扁逆轉勝；1998年高雄市長選舉，吳敦義與謝長廷的對決，結果長期居劣勢的謝長廷逆轉勝；2000年總統大選，連戰、宋楚瑜和陳水扁的世紀對決，宋楚瑜在大多數時間遙遙領先，結果阿扁又是逆轉勝。
柯文哲民意支持度很高，勿庸置疑。我在228當天發表的「天龍國選民眼中的柯文哲」選情基本調查，已經可以確認這一點。但不要忘記「民主政治的特質之一就是選舉結果的不確定性」。以「柯文哲現在民調很高，民進黨就算推出陳菊或賴清德，也不會贏」的理由而不提名，是非常奇怪、牽強且欠缺民主常識。民進黨這次不推自己人參選台北市長，顯而易見，一定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一定有難言之隱，但拿「柯P打不倒」這種理由出來搪篩，實在有欠高明，完全不具說服力。
民進黨退出2018台北市長選局，姚文智和呂秀蓮是明顯的受害者，而柯P無疑是最大獲利者。讓我們用「與事實相反的假設」的思維，如果民進黨推人出來，只要不是太離譜的人選，柯P這一場選戰必將提心吊膽到最後一刻；過程中，人力物力、精神與金錢的支出，將難以估計。甚至，最後是否必然連任，都不確定。現在，他輕鬆了，他可以舒適地倘佯在台北三月的春風中了。當然，政治過程中很少有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有所得必有所付出，他究竟付出了什麼？蔡英文得到了什麼？這恐怕才是真正的關鍵。何時可以維基解密？
值得注意的是，柯文哲其實不是民進黨不推人參選的唯一獲利者，別忘了，還有已脫黨參選的前台南縣長蘇煥智。蘇煥智在民進黨內稱的上是一個有歷史的人，所謂「根正苗綠」，有正統的黨外民主基因，全身流的是綠色的血液，對民進黨屢有戰功，且正當盛年，年輕時的理想與熱情也還在。3月3日毅然決然宣布脫黨參選，主要理由是「蔡英文領導的黨中央已背離民進黨創黨初衷」，引起圈內極大的震撼。但民進黨中央發言人奉命只用五個字回應：「尊重，不評論」，讓人對這個黨中央的冷血無情不寒而慄。蘇煥智會不會因悲憤脫黨參選，且民進黨決定不提名的情況下，反而接收不滿黨中央決策的大批民進黨基層的支持，而一夕間選情看漲？俗話說：「天公疼憨人」，難道說，蘇煥智不計個人成敗毀譽的固執與堅持，反而為自己開創了新的機運？
柯P現在可以輕鬆自在，強拆公投盟和八百壯士的棚架，笑傲江湖，獨占天龍國中產階級的歡心和掌聲，但當選戰開打之後，大軍正面對決，又會是另一番光景。選情千變萬化，更精彩的還在後頭。
＊作者為台灣政治學者/專欄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