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出自英國的格言,「政治人物總是以失敗告終」,不過,足以令政客告慰的是,即使失敗,至少還能培養子女從政。
民進黨四大天王中,除了終身未婚並無子女的呂秀蓮外,其他則無一例外,都有子女宣布從政,游錫堃、蘇貞昌的子女游秉陶、蘇巧慧日前高調宣布投入2016立委選舉,前總統陳水扁的兒子陳致中繼續在高雄市參選,謝長廷的兒子謝維洲去年則是低調參選,已順利當選台北市議員。
這些發展讓人一喜一懼,喜的是,交棒某種程度是一種放手,自知爭取大位無望,天王終於決心離開纏鬥二十幾年的競技場,為政治開拓出新的空間,當然這只是有可能,以天王對政治舞台的戀戀不捨,最後也並非不可能上演父子同台的戲碼;令人憂懼的則是,民進黨和國民黨終於殊途同歸,爭先恐後打造豪門事業。
事後回想,在世代不正義已成為共識的今天,連勝文參選台北市長,一開始就沒有勝選的可能,事實上,去年九合一選舉,國民黨中央為了民間「三太子」(指連勝文、郝龍斌、吳志揚)的傳言苦不堪言,選後報告更列為敗選闗鍵;因此,如果連勝文顯赫的家世及財富成為選舉包袱的話,換了一個顏色,豪門政治就不再是包袱了嗎?
事實上,相較於藍營,這是更嚴重的背叛,因為,藍營至少沒有將公平正義掛在嘴巴上,從過去的賄選到現在的利益政策,國民黨傳統上是個利益交換的政黨;相反的,民進黨號稱理念型政黨,近年更是言必稱世代正義,但大老這番世代政治繼承的作為,不但有騙選票之嫌,更是讓年輕世代印證,「有些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
John Rawls在《正義論》一書中提出「正義即公平」的概念,只有在為了追求更大的正義前提下,才能忍受少許的不平等,但是綠色豪門則是反其道而行,為了少數人的好處,不但毀掉公平機會,更造成最後的不正義。
綠營二代既然勇於參選,必然會有人認為,只要有能力,刻意排除世家後代,也是矯情。悲哀的是,民進黨天王當初憑著勇氣、能力,從嚴酷的戒嚴時代打下一片江山,他們多少都有卡里斯瑪的氣質,可惜的是,所謂的卡里斯瑪無法遺傳,更無法學習,所以,第二代得到的,是上一代雄厚的政治資源,卻未必是上一輩的能耐,結果很可能是逆向淘汰,排擠了真正有政治能力的年輕世代出頭,而政治第二代最後仍難逃最後失敗的命運。對社會來說,這是最壞的結局。
事實上,從黨外時期開始,民進黨並非沒有家族政治的傳統,從高雄余家班到雲林蘇家,各地有著大大小小的家族政治,但是,這些家族大老都是在白色恐怖時期打天下,組黨遭到重重打壓,因此形成個人山頭,尚情有可原;相對的,天王們都是民進黨創黨元老,組黨的意義不在於對抗國民黨而已,也是政治走向現代化的一步,因為,政治理念終於可以透過組織傳承,也可透過組織四海求才;可以說,鋼鐵般的組織取代了軟弱、偏私的肉身,才可能堅持最初的理想。
但是,民進黨的利器現在卻成為天王個人的變形金鋼,當他們透過民進黨來傳承個人的政治後代,枉費了「民主」「進步」這樣巨大的創黨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