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約見習近平,是想真談,還是另有圖謀?過去好幾次,美國高層約見中方,不但事前語出威脅,羅織莫須有,會中更針鋒相對,甚至不歡而散,其動機為何?
一言以蔽之,當前美國對華安全政策重點之一,是利用烏克蘭戰爭發動一連串行動,替中國量身訂做一個世界公敵的形象熱身,打得都是組合拳,為的是下一波(美國不流血)的衝突。其間,台灣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這一波組合拳很難應付,能把對手打到內傷,而對手卻還覺得自己很有面子而不以為大忤。組合拳中至少有三套環環相扣的攻勢。台灣就是第三套拳。
第一套,就是散播北京軍援俄羅斯的所謂情報。雖然中、俄發言人都否認了,但這不就剛好讓他們看起來是站在一起的嗎?重點不在於這個號稱的情報是真是假,甚至擺明是假的也無所謂,因為這是人們願意聽,而且預期聽的故事,像在看電影一樣。
這種真假莫辨的說詞,不斷放送,推陳出新,在西方世界掀起厭惡中國的氛圍。一旦北約盟國面對選民群情激憤,全球巨型企業則面對消費者憎惡中國,道德壓力之下,他們當然必須積極準備即將與中國攤牌的各種制裁、脫鉤、凍結。
第二套是透過公開警告,會議爭吵,讓全世界毫無懸念地看到,中國與美國站在絕對的對立面,那麼當然中國也就看起來像是戴著俄羅斯的帽子。所以,不是白宮或國務院無厘頭,又有求於北京,又拉不下面子。
對他們而言,北京與會官員愈生氣愈好,罵得愈兇,中國人愈覺得棒,如此把政府陷在激烈的位置中,導致戰狼外交因此愈尖銳,反而愈符合目的。
第三套是炒熱對台灣的軍事威脅,把什麼都還沒有真正做的解放軍,就已經變成跟俄羅斯一樣的侵略者。
如同之前宣告俄羅斯即將出兵烏克蘭,本來還不見得應驗,透過烏東對頓巴斯的濫炸,誘使俄羅斯國會氣到承認其獨立,製造普京不能退縮的壓力。現在,依樣畫葫蘆製造解放軍武統躍躍欲試的氛圍,就很容易取信各地的盟國了。
美國高層屢次表示,自己不尋求與中國進行新冷戰,或改變中國體制,或支持台獨。這些話無非就是遮掩心中實際正好相反的願望,而也必須是在與中國新冷戰,才會有上述這一波三套組合拳。
美國羅織的劇本並不深奧,基本上有脈絡可循,就是根據美國自己行動紀錄來編寫。比如,美國自己武器不斷援助烏克蘭,就據以編織中國軍援俄羅斯,這麼編劇的話,編的人自己都覺得相信。
美國各級領導都說,台灣不是烏克蘭。然而按照同樣的道理,在美國高層心中,台灣恐怕就是烏克蘭。北約供應武器給烏克蘭,而美國供應給台灣;美國軍方控制這些武器在烏克蘭如何使用以及何時使用,在台灣控制更強大;美國中央情報局訓練烏克蘭打巷戰,現在也不斷施壓台灣加緊動員人民訓練巷戰能力。
台、烏都已是準北約。以此類推,哲連斯基被美國塑造成英雄,2024 年當選的台灣未來總統,也有機會留名青史,成為象徵世界自由的燈塔、鬥士。
不過,美國透過拜習會要踩一下煞車,宏觀控管美中之間直接衝突。而這足以讓北京不因中國在西方世界成為公敵,而氣得與美國鬥爭,反而對自己似乎受到美國重視,繼續得意忘形,並根據美國的戰略設計,與美國其他盟國大鬥特鬥。
北京無論如何對策,十天半個月扭轉不了日益負面的形象。針鋒相對是個辦法——要談就正經八百跟你談;要被假情報誤會,就不斷澄清;要被直接批評,就直接批評回去。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是另一個辦法是——對你虛應故事,我自推進一帶一路、人民幣數位化,與中歐關係。另外,當然是積極爭取、鞏固第三世界的關係。
第三個辦法是將計就計,在烏克蘭問題上與美方相左,升高緊張,再以台灣問題作為降溫的交換。
*作者為台灣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