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制裁俄羅斯,拜登是謀定而後動,尤其是對於是否要封鎖俄羅斯的石油與天然氣出口。早在開戰之前,美國與歐洲都遭遇能源價格高漲、通貨膨脹惡化的危機,歐洲尤其重度倚賴俄羅斯油氣。因此才有開戰之後的怪現象:歐美一方面譴責俄羅斯窮兵黷武,一方面資助俄羅斯窮兵黷武。到了3月上旬,美國兩黨形成難得共識,並向拜登施壓,拜登這才從善如流,對俄羅斯油氣進口下達禁令,但仍為歐洲盟邦保留自主餘地。
2月下旬,烏克蘭戰爭「滿月」,拜登體認到這場危機將更加惡化,但也擔心悲慘戰況引發的道德義憤與團結士氣,未必能經受得住時間的考驗,有可能疲乏、退潮,以美國為首的盟邦體系恐怕會出現裂痕與挑戰。因此拜登決定親征歐洲,以「盟主」的身分與姿態號召北約成員國長期對抗俄羅斯,釐清北約應如何援助烏克蘭、嚇阻俄羅斯。3月24日,北約領導人峰會在布魯塞爾(Brussels)登場。
北約成立迄今73年,成員國從12國成長到30國,包括許多出身蘇聯共產體系的國家,但冷戰落幕之後一度迷失方向與存在感,甚至被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譏為「腦死」。如今,烏克蘭戰爭將北約「打回原形」,展現數十年來僅見的強勢姿態,拜登的領導居功厥偉。
烏克蘭戰爭絕不只是一場衝突、一場危機
另一方面,拜登擁有深厚的宗教信仰背景(天主教),從個人際遇(早年喪妻喪女、晚年喪子)蘊育的同理心關懷,而且與烏克蘭這個國家特別有緣分。因此對拜登而言,「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絕不只是一場衝突、一場危機,而是關係到他個人的信念與情感。
2014年烏克蘭爆發「獨立廣場革命(Maidan Revolution)」,民眾推翻親俄羅斯政權,確立「脫俄入歐」的國家發展路線,普京則以併吞克里米亞(Crimea)、搧動頓巴斯(Donbas)分離主義勢力叛亂來回應。當時拜登以副總統之尊主導華府相關政策與工作,曾6度造訪烏克蘭,與時任總統波洛申科(Petro Poroshenko)結下深交。
2015年2月9日,拜登在烏克蘭國會(Rada)發表演說,他後來在回憶錄中形容「那是我在歐洲最重要的演說之一」,「我告訴他們,這是一個重大時刻,他們能夠在烏克蘭建立一個真實、獨立、可長可久的民主政體,就像200多年前美國獨立的歷史時刻。」
因此不難理解,為何拜登會祝普京早日下台,在華府還在釐清法律與事實之前,就直指普京是「戰犯(war criminal)」、「一個滿手血腥的獨裁者,徹頭徹尾的惡棍,對烏克蘭人民發動一場悖德的戰爭」。這類「超前發言」往往讓幕僚疲於收拾,但對拜登而言,這些話不是外交辭令,是肺腑之言。
4月4日,俄羅斯在基輔(Kyiv)周邊城鎮布查(Bucha)犯下的戰爭罪行、反人道罪行,隨著一具又一具平民屍體的出現而東窗事發,拜登對記者說:「各位可能還記得,我因為稱普京為戰犯而被指責。結果真相就是,各位看到布查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確是個戰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