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首都基輔西北部的近郊市鎮布查經歷殘忍屠殺後,《美聯社》(AP)採訪了一位倖存孩童的家庭。
只能摸黑拼湊衣櫥木板來製作棺材,在因為轟炸而不停搖晃的公寓地下室裡,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能為逝者送行。上個月,6歲的維拉德(Vlad)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瑪麗娜(Maryna)被匆匆抬出地下室,埋進附近住宅庭院的地底,當時他可能還沒意識到家庭已經破碎。
肆虐布查(Bucha)的俄羅斯軍隊撤離後,烏克蘭軍隊、國際人權團體與新聞媒體4月初重返這座人口5萬的小城鎮,發現血跡斑斑的刑場,街道上到處都是平民的屍體,他們死狀慘烈,大多數身上都有彈孔,還有不少人被就地掩埋,或堆疊在亂葬崗裡。
上周4日,維拉德被他的爸爸伊凡(Ivan Drahun)帶回到瑪麗娜的墳前。伊凡雙膝跪地,伸手摸了摸她腳邊附近的泥土,說道:「嗨,妳過得好嗎?我好想妳,妳這麼快就離開了,連說再見都沒有。」維拉德也來到媽媽身邊,擺放了1盒果汁、2罐焗豆罐頭。布查被佔領期間,他們一家人被困在地下,他的媽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伊凡仍不清楚瑪麗娜的病因與死因,他們就跟整個淪為煉獄的城鎮一樣,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活下去。布查鎮的人們目睹了俄羅斯入侵期間最恐怖的場景,從那時起,街道一片死寂,沒有家長敢讓孩子外出。這個鄰近基輔的社區曾經人聲鼎沸,學校、公園與遊戲場燈火明亮,現在卻空蕩蕩的。
血染遊樂場
布查一處兒童夏令營的地下室血跡斑斑、滿是彈孔,那裡被俄軍當作刑場,營地入口的壁架放置了幾個迷你坦克模型玩具,其中一個玩具似乎纏繞了釣魚線,不能排除它被設置成誘殺陷阱的可能性。
在維拉德還有哥哥沃瓦(Vova)和妹妹索菲亞(Sophia)一起居住的公寓樓,外牆被噴塗了大寫的「CHILDREN(兒童)」,牆角放著泰迪熊和其他玩具的木箱前身是用來裝彈藥的。
維拉德家不遠處是一間曾被俄軍佔為據點的幼兒園,周遭滿目瘡痍,只有幼兒園是完好無損的,一箱箱使用過的砲彈殼被留在柵欄旁邊;而附近的遊戲場則放置了危險的未爆彈,有人在上面分別貼了白色和紅色膠帶,方便辨認。
遊樂場久違地恢復生命力,附近一些孩子穿著厚外套、戴上毛帽,一起玩耍與踢足球,踢累了就跟志願者領取分發的袋裝零食補充熱量,或在遊樂區域內四處跑跳,爬到公寓上沒有玻璃的窗戶喊叫。
現在已經入春,氣溫稍微變暖,家長們回想起他們是如何在寒冷地下室裡拼命護著孩子。維拉德樓下鄰居謝曼斯卡(Polina Shymanska)說,她捂住7歲小曾孫尼基塔(Nikita)的耳朵,擁抱他,親吻他,陪他玩棋,但小男孩會讓曾奶奶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