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字典裡,擔憂可以是名詞(「我沒有任何的擔憂」),也可以是動詞(「我擔心我的孩子」)。擔憂是一種心理行為,會導致焦慮的感覺(緊張或不安)。除此之外,焦慮的感覺還可能觸發擔憂的行為,形成循環。
這個擔憂的心理行為只要重複幾次,大腦就會形成習慣,在每次感到焦慮時就嘗試去做它。然而,其中有多少次是真正想出能解決問題的辦法?擔憂實際上有多少次能幫助我們發揮創意或解決問題?擔憂會按下恐慌的開關,讓我們手忙腳亂地嘗試能把焦慮趕走的一切辦法。
拿出智慧型手機查看新聞或是回覆幾封電子郵件,也許可以短暫消解焦慮,但這只是建立了一個新的習慣,只要你有壓力或感到焦慮,就會轉移注意力。當轉移注意力沒有效果時,你就必須想出另一種解決方案。這可能會導致更多的擔憂,然後,擔憂的想法又會觸發擔憂。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是嗎?讓人驚訝的地方在這裡:即使擔憂沒有意義,我們的舊大腦還是會繼續嘗試。要記得,大腦的工作是幫助我們生存,因為它在某個時候將「解決問題」和「擔憂」連結起來了,所以它會認為擔憂是最好的選擇。大腦會一直去拉那台擔憂的吃角子老虎機,希望可以得到解決方案的大獎。
「解決問題」的問題所在
因此,你應該可以理解,擔憂會變成一種能使你轉移注意力、忘記難受的焦慮感覺的心理行為,或者讓你誤以為自己對事情有所掌控,因為你正在解決問題(理論上)。即使你實際上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只會因為擔憂而不受控制,但這種「以為自己好像有在做什麼」的感覺,會成為一種獎勵。畢竟「正在擔憂」就是「正在做某件事」嘛,即使你沒有將它視為一種行為,它就是正在發生。心理行為仍舊算是一種行為,仍然會造成實際結果。
然而,擔憂有兩個主要的缺點。首先,如果擔憂之後沒有想出解決方案,它就會觸發焦慮,焦慮會觸發更多擔憂,然後繼續循環下去。第二,如果擔憂是由焦慮單獨觸發的,那麼有可能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物。我的患者常常這樣形容:他們早晨醒來,沒有任何刺激源,當天或未來也沒有什麼特定的事件好擔憂的,但他們就是焦慮。我們的焦慮計畫中,有位參加者這樣說:「早晨的強烈焦慮讓我特別困擾,它讓我驚醒。」在他們嘗試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擔心什麼的時候,這種焦慮的感覺使得他們的擔憂加速推進。當他們無法找到應該擔心的事物時,就會形成擔憂的習慣,開始擔憂未來隨便某一件事情,無論那件事是否有擔憂的必要。
這就是廣泛性焦慮症的基礎,《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精神科醫師診斷精神疾病的聖經)對它的形容是,症狀包含「對各種主題、事件、活動表現出過度的焦慮及擔憂」,而我特別喜歡最後這句話的主觀性─「而且是明顯過度」。《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還寫道「擔憂令人感覺非常難以控制」,這應該很明顯,要不然人們也不會來尋求精神科醫師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