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兩把槍的地下教育部長
當時號稱「地下教育部長/大學界的俾斯麥/高等教育的帝王」的阿特霍夫(F. Althoff)真爺們,每天上班,身上可總帶著兩把手槍,大概一把用來打刺客,打不過刺客的時候再用另一把自殺。這個爺們不但要教授圓就圓,要學生扁就扁,而且跟台大遴選委員會一樣,超級重視產學合作與SSCI。
在他的鐵腕與效率之下,新興德國的科學技術可強了。一九○一年設立的諾貝爾獎,最初三十年的得主,有三分之一都是德國人;到了納粹時代,更是登峰造極獨步全球。這麼說您也許會以為:如果納粹別去搞猶太人,九頭蛇早就統治啦。話是沒錯,但需要一點小小補充:這種普魯士國家,雖然科學好像很強,不過短短八十年,就亡國三次(一戰、威瑪、二戰)喔。
日本人什麼都學德國,中國人什麼都學日本人,而台灣先給日本後給中國殖民,所以你猜日本、中國和台灣,從最初到如今,「最好的(其實是資源最豐富的)」大學究竟是國立的?還是私立的?這種普魯士型「教育部大學」,只會發明特別權力關係的傳統。至於大學自治/學術自由的真正傳統,則在二戰前的德國幾欲死絕,在二戰前的日中台聞所未聞。所以我才經常感嘆,東亞的悲劇,「一切都從學習普魯士德國開始」。
在台灣,是被憧憬與創設出的權利
大學自治,最簡單也最理想的就是「大學師生共同治校」。稍微妥協一點,至少也要「教授治校,學生自治」。說穿了,在台灣,這是一種戰後被憧憬與創設出來的權利。而創設一個新的權利,通常都是玩命的勾當。就如犧牲了幾千萬各色人種,才有世界人權宣言。如今為了插管聲嘶力竭「大學自治、學術自由」的勇猛之士,尤其是那幾位台大、清大「歷屆校長」,在過去台灣爭取「大學自治、學術自由」的歷史當中,不知道曾經擔當過什麼勇猛角色?
我這麼問,可沒有一點點歧視之意,而是有大大的歧視之意。這些人在過去黨國時代不談大學自治,如今的全球化資本體制下,把大學自治解釋為出價高者治。被這些人掌握的學店,如果也能叫做大學,管中閔自然適任無比。
*作者為輔大教授,本文原刋《新新聞》「白目豆沙包」1627期,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