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壇第三號人物、聯邦眾議院議長裴洛西率領多位議員組成的代表團,2日晚間飛抵台灣,進行兩天一夜的訪問,引發中國政府強烈抗議,甚至恫嚇要做出軍事性的反制措施。今年初曾以封面故事將台灣拱為「全世界最危險的地方」的英國《經濟學人》雜誌2日發表評論,痛批裴洛西此行突顯了拜登政府的戰略、政策亂無章法。
無獨有偶,《紐約時報》(NYT)知名專欄作家佛里曼(Thomas Friedman)也痛責裴洛西(Nancy Pelosi)此行「無比魯莽、危險且不負責任」,「台灣不會因為這種純粹象徵意義的訪問而變得更加安全或者更加繁榮,還可能因此招致許多惡果」。
《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指出,裴洛西的台灣行固然可以視為堅持原則,鼓舞其他有意與加強台灣交往的國家,不要畏懼中國這個惡霸(立陶宛的前例)。然而此行也讓世人看到,拜登(Joe Biden)政府在面對中國這個最重要對手時,步調混亂、缺乏方向感。
此時在台灣問題上測試習近平,恐怕格外危險
裴洛西此行的一大問題是時機。美國面對中國有時就是要確保自身利益、爭取自身權利、捍衛自身價值,但也必須慎選時機,避免衝突一發不可收拾。對中國領導人而言,當前這段時期格外敏感:內政面臨巨大挑戰,二十大即將登場,第三任期可望可即。而且習近平是個激進的民族主義者,此時在台灣問題上測試他,恐怕格外危險。
另一個大問題則在於,裴洛西顯然與拜登欠缺溝通協調。拜登被問及裴洛西的出訪計畫時,托詞軍方說「現在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但計畫已經曝光,拜登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為裴洛西此行背書,不惜與中國發生衝突;或者向中國屈服,然後被共和黨撻伐。
的確,美國是三權分立,國會與行政部門平起平坐,但台灣政策太重要了,容不得兩者搞地盤戰爭(turf wars)。裴洛西的作法讓總統大人顯得缺乏決斷、缺乏權威。佛里曼也批評,總統無法阻同黨的眾議院議長採取整個國家安全團隊——從中央情報局(CIA)局長到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都認為不明智的外交策略,正體現了美國政治功能失調。
「戰略模糊」成了「戰略混亂」
更糟的是,裴洛西此行暴露了拜登對於台灣政策的七上八下。如果一場安全危機因此爆發,中國固然要負最大責任,但正在忙於應對烏克蘭戰爭的拜登外交國安團隊,做好準備了嗎?
佛里曼也提醒,歐洲盟邦正因烏克蘭問題與俄羅斯展開殊死鬥,此時恐怕幫不上忙;他強調烏克蘭與俄羅斯才是美國與歐洲目前最重要的議題,而且美國沒有能力同時與兩個軍事強權進行兩線作戰,顧此必然失彼。
《經濟學人》認為,美國對台海軍事衝突長期抱持「戰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政策,拜登卻一再表明會在中國入侵之際保衛台灣,這樣的「戰略清晰(strategic clarity)」也在華府得到不少支持,但每一回他的幕僚都會事後踩煞車、開倒車,於是最終結果成了「戰略混亂(strategic confusion)」。
美國對台灣承諾的最大試煉:能否幫助台灣強化自身的韌性
《經濟學人》認為,美國的確應該保衛台灣,中國其實也已認定美國會在關鍵時刻出手,但美國表明立場並無助於嚇阻中國,反而會鼓勵習近平運用「灰色地帶(grey zone)」戰術騷擾台灣。拜登與其高談闊論,不如全心全力提升台灣軍力,才能有效嚇阻中國入侵。
第一步,拜登應該要求美軍高層與台軍高層坦誠交換意見。台灣軍方必須加大力道掃除貪腐與浪費,強化訓練與招募。台軍將領應該放棄大而無當的昂貴軍備,改採豪豬戰略(porcupine strategy),進行不對稱作戰(asymmetric war)。
美軍應該升級在台灣的訓練任務,提供以色列模式的軍事援助,以財政誘因鼓勵台灣推進不對稱作戰。未來美軍與亞洲盟邦進行演習時,應該邀請台灣擔任觀察員,或者直接加入。美國的亞洲盟邦也應該為下一場危機做好應變計畫。對於美國對台灣的承諾,最大的試煉不在於成為頭條新聞的訪問,而在於能否幫助台灣強化自身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