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控制下的「內參」質量堪憂,信息繭房如何讓他做出正確決策?時評作家長平認為, 無論「內參」盛衰,它都無法治理出一個現代文明國家。
上大學時的某個寒假,一位同窗好友請我去他家裡過年。北方天氣太冷,我幾乎沒有出門,而是躲在臥室裡如飢似渴地閱讀完幾大堆新華社內部參考。好友的父母都是新華社高級記者,這些「國家機密」就堆積在書櫃底層甚至床下。
年輕的我不僅驚訝於國家有這麼多「機密」,而且對新華社記者大量的「秉筆直書」深感佩服。盡管上世紀八十年代已經有不少官媒記者發表了良知、勇氣和文采俱佳的報告文學,成為知名作家;但是,看到那麼多不知名的記者認真地寫了那麼多不公開發表的文字,我非常感動——也許是受報告文學影響,那些內參文章尤其是長篇特寫,大多並不是情報格式的寫法,而是文采斐然,甚至感情充沛。
我猜想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後來對於新聞的興趣。但是,幸運的是,盡管我的一些文章也被政府部門拿去做「內部參考」,但是我並沒有「資格」去寫這些官方「內參」。進入媒體行業之後,我很快就意識到,公開報導是成為記者的前提,否則你就是在做情報工作。
公開報導是成為記者的前提,否則你就是在做情報工作
世界各國都有自己的情報系統。中國的「內參」系統不一樣,將廣大的媒體工作者和學者都視作情報人員。近年來,中國和美國之間發生互相驅逐記者的事件。從表面上,這是對等的行動。但是,一個觀點顯然有足夠的說服力:中國驅逐的是美國自由媒體的記者,而美國驅逐的是以記者名義為中國政府服務的情報人員。
撇開有些人根本就不是記者而是標准的情報人員的指控不說,即便從新聞行業來說,公開的證據之一,是中國官媒記者一邊寫給讀者看的報導,一邊寫給領導看的內參。
寫內參的人不只有記者。很多高校和智庫的學者,也承擔著給領導寫內參的任務。跟上世紀八十年的我一樣,很多人很景仰能寫內參的人,認為他們能通過秘密渠道讓領導更直接地更快捷地了解民生疾苦和縱觀國際形勢,做出正確的決策。
因此,有人稱中國是「內參治國」。其中包含著這樣的意思:內參機制在國家治理中舉足輕重,內參質量的優劣非同小可。
毛澤東和鄧小平都愛讀內參,結果呢?
根據美聯社報導,習近平上台之後,加強了對新華社的控制,使得「即便是這種不對外公開的內部報導機制,也遇到了難以提供坦率評估的困境,任何質疑黨的路線的內容都可能帶來風險」。因此,內參的價值大打折扣,集大權於一身的領導人越來越與外界隔絕,自我禁閉在信息繭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