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芬蘭在奉行「委屈圖存」的國策時,並沒有放棄鞏固國防的努力;執行外交政策時,除注意不明顯與蘇聯牴觸外,仍以多樣且靈活的外交手段爭取國際空間。這樣堅韌的身段,讓芬蘭在強大的蘇聯帝國旁撐過了半個世紀的漫長歲月,將自身建設為民主繁榮的國家。
在過去十年間,台灣內部對「芬蘭化」的辯論,儼然成了統獨兩派各取所需的自助餐。部分統派人士強調「識時務者為俊傑」,主張台灣應儘快採取對陸綏靖政策,卻忽略了芬蘭是以可觀的犧牲與不間斷的努力,才換來低調發展的空間。若干獨派人士則只看到「芬蘭化」對台灣自主性與尊嚴的減損,卻無視於芬蘭以一介小國,充分發揮彈性與韌性,才避免被強權摧毀的災禍。簡言之,「芬蘭化」如同許多公共議題,沒有在台灣得到足以理性充分討論的空間,而是淪為統獨雙方妖魔化對方的標籤,是非常可惜的。
玉石俱焚的不幸—北漢
首先強調:筆者不是選錯字,這邊講的不是金氏政權的北韓,而是中國「五代十國」時期的五代(梁、唐、晉、漢、周等五個「正朔」)之一:劉知遠建立的「後漢」在被「後周」取代後,其殘餘勢力在中國北方建立的「十國」之一—「北漢」(西元951年-979年)。北漢與如今在台灣的中華民國的可比性有三:第一,北漢的前身是代表中國正朔的「後漢」,如同中華民國曾是在國際上代表全中國的合法政權;第二,北漢前期以「正朔」自居,數次發動「反攻」戰爭,在被後周挫敗後才轉為自我防衛為主;第三,北漢領土只及於今日的山西省、河北省、陝西省局部,主要倚靠外援「遼國」,方能與後周抗衡,這與在台灣的中華民國長期倚靠美國非常類似。
北漢在立國的短短28年間,與後周及後繼的宋朝爆發多次戰爭,其後果是民生凋弊、百姓外逃,戶口數減為盛唐時的12%。此外,北漢首任皇帝劉崇為求遼國增援,上書自稱「姪皇帝」,其後的君主施政越發受到遼國控制,甚至中級以上的官吏任命均須經過遼國同意。期間,北漢臣民不是沒有想過求和,但總因為君主的猶豫、外部的干預而搖擺不定。最終,北漢被宋太宗趙光義所滅,他甚至以北漢首都晉陽(今日的太原市)自古以來對中原正朔「盛則後服,衰則先叛」為由,先遷徙富戶至開封、洛陽,再封城縱火,燒死百姓不計其數,最後決汾水、晉水灌入晉陽,徹底把這座城市摧毀。今日重讀這段歷史,對照起當今的時勢,既令人不勝唏噓,又使人不寒而慄。
交流好過交惡,對話勝過對抗
當前橫亙在台灣全民眼前的難題之一,是多數民眾在主觀上不願意面對、處理兩岸政治關係,但在客觀上既不具備對抗的本錢、又受到外部勢力若有似無的壓力而日益瀕臨衝突的邊緣。縱使如此,如同面對少子化、年金破產、能源短缺等迫在眉睫的重大議題,台灣社會一相情願地期待「維持現狀」,卻不願正視沒有所謂「現狀」可以維持,且局勢日益朝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的現實。
但無論如何,現實終究會撲面而來,台灣有識之士必須發揮勇氣與智慧,鼓勵選民思辯、進而形成共識,再藉由2024的大選,決定國家的總路線。如果「和平」是多數台灣人的共同心願,那麼就必須集思廣益,找出達到和平的路線與方法,而不是眼睛一閉,期待和平會從天而降。留給台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讓我們負責任地做出選擇,願天祐台灣!
*作者為海外政治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