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傅斯年的生平,其中常被提及的是其做為教育家的「風骨」,1949年傅斯年上任台大校長,在動盪的時局中力求為校園中的師生謀求相對清淨的學習園地,視大學為「公共領域中批判性言論的知識來源」。他曾力保,當權者不能肆意地進入校園對師生搜查。也就是,大學的人文薈萃、那個可以讓師生浸染的學研環境,其維繫在極大程度上依賴著,有權勢者的「威權」「恫嚇」等不得恣意入侵校園,師生能夠有獨立思考和批判、發言的空間,也就是「校園民主」和「自由學風」之基。後來,紀念他的「傅鐘」被寄託的意義中,有一個層面的象徵即是大學校園中的「自由學風」。
有風骨,辦學能體現「自由學風」的不只傅斯年,根據2012年天下雜誌由鄭一青所寫的一篇文章中指出:「『我要說話』——即使在成舍我九十五歲逝世前一年因病住院,很長一段時間他不能講話,但他每天仍掙扎著手書「我要說話」。亦即,該文章描述了世新大學創辦人成舍我一生追求「我要說話!」的精神,即便最後時光亦是如此…。因為「『他一生都深信第四權,媒體是監督政府的力量』」。
該文章中也提到:「前半生辦報,後半生辦學、問政,成舍我始終堅持為異議份子留一個空間。從左派到右派,從統派到獨派,:王曉波、李筱峰、張俊宏、康寧祥、傅正……,台灣早年許多政治異議人士,在世新找到一個遮蔽的空間。」這一段是在描述,這樣一位有為有守的媒體人和教育家,其「風骨」為他所辦學之校園開創了文人(教師)有言論自由、校園有自由學風之基礎。這在一個以媒體實務、教學為主的校園是多麼重要?媒體是社會中「立法、司法、行政」以外的「第四權」,是財團、政府等威權者的制衡力量,這樣以傳播專長研訓為主要重點的學校,在當年威權體制、動盪時局之中,去體現「自由學風」、「我要說話」,不論對教師(文人)或學生(未來的媒體從業人員)來說,在當時是寶貴的沈浸式學習…。
然而,筆者要在此提出的是問題是:在當代這個所謂「民主的」台灣,大學的校園民主和自由學風還能依賴教育家的「風骨」嗎? 答案是:「不行」。相對於傅斯年曾經面對的「1945年,內地西南聯大學生因反內戰活動,與雲南昆明軍警發生流血衝突。」、「1949年台灣威權的、混亂的、動盪的時局和政局」,爾今之高等教育面對的是一個民主自由的台灣社會,但是,大學中的教師和學生,其校園民主和自由學風卻受到了「政治威權者」以外的力量的威脅,這和傅斯年、成舍我等當年以「風骨」力保校園中的「異議」、「批判」,所面對的政治當權者的威嚇是不同的。亦即,近年來威脅到校園民主和自由學風的主要因素是,「少子化」趨勢下,「商業化」、「財團化」、「家族化」等因素入侵了高教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