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總統民主夥伴共榮之旅風光過境美國,出訪我中美洲兩友邦,讓台灣再度登上國際媒體的主要版面。然在台美強化關係報導的同時,國際主流傳媒也在推測我下一個斷交國,恐是南美洲唯一邦交國巴拉圭,著實頗煞風景。國際上會有此推論,自有其依據,我萬不可等閒視之。
巴國一如宏都拉斯一樣,時有轉向北京的傳言,遭彈劾的前總統魯戈就有意與中國建交。兩年前,巴國新冠疫情嚴峻,總統阿布鐸有意向北京尋求援助,在美國務卿布林肯一通電話後,巴國打消向中共尋求新冠疫苗的念頭,可見當時美國對其後院的影響力。但亦不能忽視巴國總統府高層人員,偶爾會提及與中國增進關係的言論。
蔡總統訪問瓜地馬拉時,英國《金融時報》常駐台北記者,從瓜國報導指出,台灣與巴國在內等國的邦誼恐生變。巧合的是,隨後《路透社》報導,美國官員直指巴國是近期最有可能與台灣斷交的國家,因為本月底巴國將舉行總統大選,而美國政府能著力之處有限。如此發展亦說明,美國對拉美的影響力已不若以往,但國際傳媒會相繼報導台巴斷交的危機,有可能是拜登政府故意發出消息,事先卸責,頗有甩鍋的味道。
阿布鐸政府因防疫不力,導致醫療體系無法負荷,經濟停滯,雖度過罷免的難關,但對其系統性貪瀆與治理不彰的攻擊不斷,導致民調低迷,美國時而公布對巴國貪瀆官員的制裁,更加落實外界的指控,連帶影響長期執政的紅黨總統候選人潘尼亞的支持度。
然而,影響巴國選情的重要因素,在於該國農畜業者的態度。巴國是全球前十大牛肉、第四大黃豆及芝麻為第六大出口國,相關產品是巴國的經濟命脈,但因台巴邦交,無法將產品直接外銷至世界最大的中國市場,只能經由轉手貿易,平白讓鄰國賺取轉口費用。代表巴國畜牧業的巴拉圭農村協會(ARP),去年底即暗示支持與中國建交的候選人;黃豆生產聯盟(UGP)也因無法進入廣大的中國市場,表達強烈的不滿。
反對派候選人艾里格里提出,當選即與北京建交的政見,並非追尋潮流,而是看準選民的經濟需求,並為未來「南方共同市場」,和「一帶一路」整體化的區域經貿發展鋪陳,為巴國規劃經濟出路,這也讓兩黨的差距拉近,使得原先佔有選舉優勢的紅黨,不再有十足的把握。雖然艾里格里有改口說,會選擇能提供巴國更好條件的國家,是在向台美喊話,要提供比中國更佳的援助,否則轉向北京的責任不在巴國。
拉美分析師伯斯沃思建議台灣,以立陶宛模式與拉美國家發展關係。筆者認為不切實際,一來立國是第一個挑戰大陸一代一路的小國,在美國全球圍中的戰略氛圍下,國際象徵意義大於實質,且立國與我仍是以經貿關係為主,一如我在拉美重要國家都設有代表處般。二來立國模式暗示我能以零邦交活動於國際,如此一來,中華民國必須以獨立的政治實體,如同索馬利蘭一樣,藉由美日等大國的認同(非建交)寄生於國際,除了有損我國格外,我元首亦將失去過境美國的藉口。
美國官員建議台灣要將重心放在國際經貿多邊組織上,而非聚焦於邦交國的維繫。筆者悲觀的推測,拜登政府希望我有邦交國降至個位數的心理準備,且除非美國能多方主導現有經貿組織接納我國,或自創新的國際經貿組織,並邀請我加入,否則有中共的阻撓,台灣能介入的空間有限。
布林肯上月底接見來訪的巴國外長阿里歐拉,特別感謝巴國對台灣的道德承諾,不到一個月美國馬上表示無力於台巴邦交。台巴邦誼是否生變仍有待觀察,但美國在拉美掌控能力正在遞減,確是事實,從美國事前與事後對宏國轉向北京,拿不出有效勸阻與制裁的方法,即可見一斑,巴國及我其他友邦難免依樣畫葫蘆,我應及早規劃應對之策,因為美國的「台北法案」已名存實亡。
*作者為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