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派官方代表團前往檀香山,與想要夏威夷脫離美國獨立的分裂主義領導人會面,你們會開心嗎?如果我們向他們出售武器,你會怎麼做?」這樣的論點常被中國網路戰狼用來譴責美國政府官員訪台,認為美國人此舉是對中國內政的干預。
當然,這顯然是不恰當的類比,因為台灣擁有自己的憲法和民主選舉產生的領導人。然而,這些訪問確實對美中台關係產生影響。美國如何處理與北京和台北的關係,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台灣海峽的現狀是否能夠持續,或者會進一步惡化。
英國廣播公司(BBC)22日發表了題為「美-台:為何這麼多國會議員前往台北?」的文章,探討了美台高層交流日益頻繁的現象。文章質疑這些訪團的目的是什麼,它們是否真正代表對台灣的真誠支持並有助於遏制中國,還是僅僅旨在挑釁北京、鞏固中國方面認為華盛頓有意永久分離台灣的觀點?
「我們來此是為了重申美國對台灣的支持,並表達對民主價值觀的共同承諾」,美國聯邦眾議院「國會台灣連線」(Congressional Taiwan Caucus)共同主席貝拉(Ami Bera)和狄亞士巴拉特(Mario Díaz Balart)1月結束訪台行程時這樣說。他們是1月13日台灣總統大選落幕之後首批訪台的美國議員。
現在,共和黨鷹派議員蓋拉格(Mike Gallagher)率領代表團於22日至24日訪問台灣。來訪的美國議員再次向台灣保證,在面對中國的壓力時,美國將支持台灣。蓋拉格在22日向蔡英文總統表示:「今天,我們以民主黨和共和黨的身份來到這裡,展示對美台夥伴關係的跨黨派支持。」蔡總統則表示,他們的訪問「進一步凸顯了台灣和美國之間密切的夥伴關係」。
同行議員包括民主黨的克里什納莫迪(Raja Krishnamoorthi,另譯:克利胥納莫提)、莫頓(Seth Moulton,另譯:莫頓)以及共和黨的穆勒納爾(John Moolenaar)、強森(Dusty Johnson)。美國在台協會(AIT)指出,此國會代表團將與台灣資深領袖及公民社會成員會面,討論美台關係、區域安全、貿易與投資,以及其他與雙方利益相關的重要議題。
專家:訪團促進台灣社會好感
他們不會是最後一批訪台的美國政要。自2016年以來,美國國會代表團訪台的數量快速增加。2018年有6名議員訪台。根據「全球台灣研究中心」(GTI)的統計,去年有32名到訪台灣。這一趨勢在台灣受到歡迎,而白宮方面似乎並未阻止。實際上,美國現任總統拜登(Joe Biden)在捍衛台灣方面的表態,比任何美國領導人都更加明確——儘管他仍然堅持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
對於美台越來越頻繁的高層交流,加拿大兩岸議題學者寇謐將(J. Michael Cole)向BBC表示,這很重要,「美國一直強調它對台灣有堅如磐石的承諾。但這需要有公開的表現來實踐。這就是讓北京感到不安,以及引起記者報導關注的原因。」
去年,美國政府宣布提供台灣8000萬美元外國軍事融資,以強化台灣防衛能力。與撥款舉措不同的是,國會代表團的訪問是美國向台灣人民重申承諾的一種低成本方式。東吳大學政治學家陳方隅指出:「我們的研究顯示,高層訪問能夠增加人們對美台關係的信心。」
他解釋說,這類訪問有助於促進台灣社會對美國的友好觀感,尤其是對懷疑美國不會來幫助台灣的人。然而,台灣內部仍然流傳對美國的質疑觀點,這些觀點甚至是陰謀論,多數來自台灣海峽對岸,它們宣稱美國正在推動兩岸開戰,就像宣稱俄烏戰爭的爆發受到美國操弄一樣。
這些訪問對美台關係有實質意義?
與此同時,美國國會議員來訪的原因各有不同,並非始終是無私的。對右翼人士來說,前往台北的訪問成為一種向選民展示反中立場的方式——儘管如今,美國左派政治人物似乎也同樣熱衷於證明他們對北京的強硬立場。
訪問的頻率增加且毫不掩飾,這顯示了華盛頓和北京之間發生了多大的變化。陳方隅表示:「在2016年之前,他們認為訪問應該低調進行。他們希望避免激怒中國。但現在越來越多人意識到,無論他們做什麼,都會激怒中國。」
問題仍然存在,國會代表團的訪問對台灣是否利大於弊?裴洛西(Nancy Pelosi)2022年夏天訪問台灣時,北京大動作回應,發動為期數日的「圍台」軍演作為報復。裴洛西結束訪台行程後進行的民意調查顯示,多數人認為這次訪問對台灣的安全造成負面影響。
現在,常能聽見研究台灣的學者引用前美國總統老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喜愛的一句話:「溫言在口,大棒在手。(Speak softly and carry a big stick)」。這形容了以潛在武力作為威懾後盾的「巨棒外交」藝術。
寇謐將指出,這正是美國和台灣正在實踐的策略。他認為,美國國會的訪問雖然可能僅具象徵性意義,但對於台灣和美國議員而言,這都是極具價值的公關活動。除了裴洛西的訪問外,這些行動並未達到觸怒北京的底線。
這些訪問對美台關係意味著什麼?根據寇謐將的說法,台灣和美國在一些敏感領域有實質合作,但這種合作往往不會被公開宣傳。「情報、防務等方面的高層互動日益增加,都不會在新聞報導中見到。」他接著說:「這些具建設性的部分,美國強烈要求台灣政府不要公開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