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那卡西外交官的吉普賽/波西米亞風,另一位警政署的外事幹員,走的就是嚴謹的厚友誼風了。我因為才被移送法辦過(沒錯,就是中正一分局;沒錯,就是違反《集會遊行法》),雖然不起訴處分,看到警察還是不痛快。所以跟這位幹員向來疏遠。
二○○八年五月,拿著台灣身分證的藏人札西慈仁在長野市抗議北京奧運的聖火隊伍,被日本警察當成虛擬恐怖分子逮捕,我和許代表商議拯救。鬧了半天,看官兒們和法律顧問們全然不知所措的挫樣,心裡很不耐煩,準備自己前往當地警局。但許代表說顧問是大將,應該讓斥候先行。斥候,自然就是厚友誼風幹員啦。
第二天,幹員回到代表處,得意揚揚:「報告代表,報告顧問,全都搞定了。」「什麼都搞定了?人放出來了嗎?」「顧問愛說笑,人還在警察局。」「那算什麼搞定?你搞定了誰?」「報告顧問,我說了幾個道理,就把西藏人搞定了。我見到他,立刻在日本警察面前破口大罵,罵他丟台灣的臉,跑到日本作奸犯科。我又說,日本請律師很貴,代表處絕對不會幫你這敗類出一毛錢。你死定了,乖乖認罪,不要給日本警察和代表處添麻煩,也許人家會從輕發落,知道嗎?知道?很好。難厚我就回來了。報告代表、報告顧問,不用擔心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想必不敢再作怪了。」
若非代表阻止,恐怕我已襲警
接下來整整十分鐘,我沒讓許代表有機會說一句話──當場就把厚友誼風幹員罵翻了。罵他才是丟盡國家顏面的蠢材,丟盡大使館和警察的臉。罵他既不知道保護國民,又不知道言論自由。就算代表處養了一堆廢物律師,我難道不會跟日本法扶、日辯聯求救?他憑什麼越權獨斷,恐嚇當事人?何況日本警察當時根本還找不出任何罪名羈押札西。你個混蛋幹員,我X你X的X。
如果不是許代表慌忙阻止,恐怕我已經襲警了。
說真的,我向來或解釋、或開導、或嘲諷、或悲憫。但對中華民國文官發飆啊,這還是頭一遭。我是如此生氣,只依稀記得許代表彷彿曾喃喃:這個(又來了)已經算是(他派得出去的)大使館裡最幹練的幹員了……。
*作者為輔大教授,本文原刋《新新聞》1646期,授權轉載。(原標題為:一個外交便利屋的回憶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