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掌「天下第一處」的駐美代表俞大㵢,上任僅半年時間,就遭部屬鉅細靡遺地爆料,從公器私用、奢華浪費、把同仁當下人……,對俞大㵢夫婦是極大羞辱,其間既有外交官道德操守問題,同時暗藏派系人事鬥爭,最後形成了「超完美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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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黑函滿天飛」是出了名的,因為駐外缺額有限,借用大陸流行語:很「內捲」。而外交人事爭鬥,有兩種說法:
其一是前後任總統賴清德與蔡英文之間的權鬥。俞大㵢是職業外交官出身,沒有明顯的政治認同和政黨傾向,但深獲前外長吳釗燮的器重,從駐巴拉圭大使、中南美洲司長到常務次長,去年9月接任駐歐盟代表,當年11月就接任蕭美琴的駐美代表遺缺。然而,俞大㵢的血統不純正,即便大呼台灣萬歲,深綠獨派仍視他為老藍男,或國民黨遺毒。而今賴清德上位,綠營內部當然有人覬覦這個位子,於是處心積慮要把他拉下來,希望換心意相通的自己人,來直通美國老爸。
其二是外交部內的北美幫與拉美幫:歷任駐美代表除魯肇忠、胡志強、吳釗燮、蕭美琴等人是政治任命之外,都來自「天下第一司」的北美司。俞大㵢是出身拉美系統的專才,20多歲起為府院擔任西語傳譯,主要經歷都在邦交國較多的中南美洲。中南美專才擔任駐美代表,北美幫被拉美幫騎到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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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了派系內鬥因素,俞大㵢本人也有「三大信任危機」:
首先,未獲總統和閣揆的信任:東窗事發,外交部第一時間只想「粉飾太平」,但總統府和行政院「定調嚴查」,並沒有力挺俞大㵢。外長林佳龍後續表態,也只是修正報導的數字:「申請總數不是800萬元,而是250萬元」,又修正「法國rochebobois沙發不是外傳的90幾萬,而是60幾萬」。雖然林佳龍說「不會停職」,但也只是短期內,因為俞大㵢已不被賴清德所信任。證諸過往,即便是賴清德親信如陳宗彥、谷辣斯爆發醜聞,只要被有道德潔癖的賴清德做下註記,通常政治生涯就結束了。何況是並非親信出身的俞大㵢?
其次,領導統御無方,未獲部屬信任:外交部盛傳,俞大㵢過去在其他小國當「慣大使」,其妻羅美珍對外交部同仁便頤指氣使慣了。到了駐美代表處,更囂張了。或許,俞大㵢深得頂頭上司吳釗燮的真傳,把「林北」文化帶到駐外館處。這次爆料者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集體情蒐,從公器私用、鋪張浪費、把同仁當下人,連播放美國國歌時把右手放在左胸也寫了進去,所有資料做了系統性整合、整理,讓當事人極為尷尬。
而報導刊出後,也不見過去的屬下幫俞大㵢說話。俞大㵢心知肚明,自承爆料來自代表處內部,駐美處有人扯後腿。離譜的是,即便申請已被外交部否決,他依然執著於購買要價370萬元的凱迪拉克(Cadillac)座車,一副「大家都遊走灰色地帶,怎麼能夠光指責我?」的天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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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未獲美國信任:台美關係乃我國外交的重中之重,駐美代表之職舉足輕重。駐美代表不僅要得到賴清德的首肯,也要副總統蕭美琴和吳釗燮點頭,更要美方的同意。現在俞大㵢鬧出醜聞,總統和閣揆要求嚴查,已表現不信任的態度,直通總統的大使,行為已受到質疑,看在老美眼裡,俞大㵢此後的講話還有代表性和可信度嗎?
當然,「駐美代表」這個位高權重的職位被很多人覬覦著,但倘若俞大㵢「行得正、坐得直」,外人恐怕也很有難見縫插針的機會,不至於形成超完美的爆料風暴——先有駐美處內部人士爆料,再由親綠媒體刊出,側翼出征,報導發酵一陣子,獨派團體出來喊話,要求府院處理,在輿論壓力下,總統府才有條件換上親信赴美,實現賴清德「走入白宮」的美夢。
俞大㵢,再現了台灣版的「馬克白」悲劇人物。莎士比亞筆下的《馬克白》的情節是:蘇格蘭將軍馬克白出於野心和妻子的慫恿,馬克白暗殺了國王鄧肯,自立為王。在自責與幻想的折磨下,他很快墮落成為一名暴君,不得不透過持續的兇狠手段來保護自己,打壓敵意與猜忌。內戰使得馬克白與他的夫人變得狂妄自大、瘋狂,直至馬克白夫婦最後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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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㵢不畏譏讒,直球對決面媒體,結果反而是提油救火,言多必失,還留下了「公車私用」之證明。雖然沒有違法之虞,但已造成社會觀感不佳的道德瑕疵。新人事任命還需琢磨,調查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俞大㵢這段官運已走到頭了,只是等著束裝返國。
只不過,看在職業外交官的眼裡,俞大㵢的遭遇未免令人心涼,恐怕都要自問:「我會不會是下一個俞大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