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每個人都參與各種各樣對自己而言最為重要的正義鬥爭。而不同鬥爭之間並不存在任何優先次序,也沒有哪些普遍標準可以說明工人的鬥爭比女性主義鬥爭更為重要。然而,一場災難性的海嘯正在醞釀,準備將所有社會鬥爭席捲進去。「西方幻想,背水一戰」毫無疑問就是一場全球性、人類世規模的大災難。它簡直就是一場將會在物種間及物種內、國土與國際各種各樣多重戰線展開的戰爭。而其衝擊面之廣與影響之深遠,甚至能否僥倖避免,統統取決於這場戰爭更加擴散之前,到底能否被降溫還是不斷升級?
不幸的是,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並未列入川普與賀錦麗兩者擇一的選舉格局(除非投票給綠黨候選人史坦Jill Stein突然成氣候)。正因此,我不得不反對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判斷,說「這次是我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選舉」。
投票給賀錦麗,當然比投給川普好。但這不是投票反法西斯,絕對不是。相反,除了美國在歐洲及東亞的附庸國以外,全球大多數人都明白這點。但可悲的是,不論美國選民在今年11月,選擇「多族群普世主義的全球戰爭」還是「狹隘文化特殊論的內戰」也好,美國以外的全球多數國家才是持續受到重創的頭號標的。
從稍微長遠一點的角度來看,在帝國衰落背景下,內戰和全球戰爭之間的區別,歸根結底不是那麼重要,因為其中一種情況都會導致另外一種。就像專門研究種族滅絕的澳洲籍美國學者莫西斯(Dirk Moses)所言:在定居者帝國「烏托邦與險惡的追求中」,這兩種選項共組一個「永久戰爭」單一體系,以追求「永久安全」。而從納粹時代迄今,尋求「永久安全」的定居者殖民主義所帶來的浩劫始終如一。不是對他者展開種族滅絕,就是對自己展開玉石俱焚的自殺。
所以不言而喻,物種間及物種內的戰爭並非應對這劃時代性轉型的唯一方式。然而,想要選出一條活路的前提,全在於打破雙頭寡佔的民主假象,因為這個假象遮蔽了好戰的寡頭政治,以及協助其統治的專業管理階級所做的一切。
*作者為里昂第三大學教授,巴黎第十大學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