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投票反對川普可阻止法西斯緊急狀態。
但不幸的是,投票支持賀錦麗(Kamala Harris)並不能防止法西斯緊急狀態。相反,投票給她反而會讓法西斯緊急狀態全球化。衰落中的帝國國族主義國家確實不會突然自殺、陷入內戰式的緊急狀態。取而代之的是持續、多戰線的全球戰爭,而這場戰爭註定導致地球毀滅。這更像是整片生態體系長期地荒漠化,而非茂密的山谷中突然發生毀天滅地的森林大火。
在美國定居者帝國巔峰時期,法西斯主義曾被遏制於秘密國家裡,它主要部署在國外,目的是反共;但必要時也會在國內部署,以防止有任何對反共與「反黑人情結」(Antiblackness)本質上關聯的挑戰。這種秘密國家中的法西斯主義,美其名就是所謂「美國例外論」(American Exceptionalism)。
長期以來,在「美國例外論」的原則下,法西斯因素被有效隔離在一條防火牆外,確保它對於定居者民主制度──美國國內代議制相對無法產生波及。然而,隨著諸般經濟、社會和政治條件日益惡化,該防火牆變得不可修復。於是美國定居者帝國本身一直存在的活性法西斯因素隨即跳出來了,並開始滲透整個社會。
美國試圖在烏克蘭、加薩及台灣這幾個地方搶先恢復過往「美國例外論」防火牆的格局,力圖「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縮寫MAGA),這一切都只是即將到來重大痙攣的序幕。重點是,諸如美國共和黨的白人優越主義選民、美國民主黨的「美國隊長」普世主義帝國幻覺、以色列的種族滅絕者、烏克蘭納粹班得拉(Stepan Bandera)與舒赫維奇(Roman Shukeyvych)的當代追隨者、以及台灣「綠化老蔣」的新冷戰鬥士等等勢力,再再顯示定居者帝國法西斯復辟因子已無法再被限縮在立國基礎──反黑、反共──的排他性範圍之外,遠離定居者民主運作的空間。
如今在「文明國土」和「全球森林」各個戰線進行的帝國保衛戰,都是為了爭奪全球警察的帝國優先權,即控制與再生產「膚色」與「階級」兩條大線之間的聯繫。當賀錦麗的爸爸──牙買加裔左翼經濟學教授哈里斯(Donald Harris)批評他女兒利用身分政治為資本主義霸權服務時,他提出的肺腑觀點誰敢不重視?尤其當膚色線/階級線的共伴效應被激化成全球物種戰爭時,賀錦麗的「親資認同政治」比起川普的白種男性法西斯,更能暫時延長西方想像中的統一性並暫擋世界警察全球帝國的崩解。
假設說川普當選一事註定將「西方想像中的統一」的捍衛戰導向更加狹隘、更加自我毀滅的文化特殊論(白人異男霸權),那麼賀錦麗的當選,也註定給衰落全球帝國的「多族群普世主義」注入新的定心劑。問題是,這個帝國已經不可避免地犯蠢,透過無意義的升級戰爭,力圖左右我們這時代劃時代性的重大轉型事件——即西方歷史性霸權的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