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關全球命運的美國總統大選,原本被認為是「兩個老人」的沉悶對決,上個月接連發生的「川普遇刺」與「拜登退選」,形同對選民與看客注入兩劑強心針,賀錦麗與拜登的反差選擇(包括膚色、性別、族裔、年齡、政治光譜,甚至是「檢察官」與「罪犯」的對決),更讓這場選戰一下子精彩起來。但賀錦麗過去對外交事務涉入較少,連《華爾街日報》都承認參考資料不多,只能從賀錦麗擔任副總統時公開發言的隻字片語,謹慎推敲她對國際關係的可能立場。
《華爾街日報》的推敲結果,其實跟大多數觀察家的看法相去不遠—賀錦麗大體將延續拜登與盟友的合作方式,其中雖然仍有許多不清楚的模糊空間,但她與川普的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孤立主義顯然不是同一個路子。川普將重返白宮,或者是賀錦麗從白宮西側的副總統辦公室搬進橢圓形辦公室,也將代表截然不同的地緣政治前景、以及美國在國際事務中的不同角色。
對台灣而言,誰當美國總統最大的差別,該是對台灣的防衛承諾是否還依舊算數。這當然牽涉到美中關係的競爭/和解基調,也牽涉到美國對台灣作為半導體產業製造龍頭(也就是所謂「矽盾」)的態度,川普在最近的《彭博》專訪中,就給出了對台灣極不友善的答案—他宣稱要對台灣收保護費,還要處理「搶走美國半導體生意」的台灣半導體產業。
所以對台灣來說,賀錦麗會是一個對台灣更友好、對中國更強硬的美國總統嗎?北京大學國際戰略研究院創始院長王緝思與另外兩位北大學者胡然、趙建偉最近給出了他們的看法。這三位北大學者最近在《外交事務》撰文指出,美國的民主黨與共和黨對於中國問題和全球事務的看法其實相去不遠,尤其是對中政策都採納了更為強硬的方向,因此中國觀察家對於這屆總統選舉後美中關係的發展與變化大多不抱期待。
無論是川普的「美國優先」、或者是拜登的「中產階級外交」,其實反映的都是美國國內政治與對外政策之間的緊密聯繫。「美國優先」主要是為了回應選民對全球化和移民問題的擔憂,因而川普政府提高了貿易壁壘、限制移民、減少了美國在國際組織中的參與力度,把美國的經濟利益和國家安全放在首位;拜登則是試圖重建國內產業政策和國際經濟規則,以促進國內利益。
若是聚焦到對中政策,民主黨與共和黨的看法就更顯一致。儘管俄烏戰爭與以巴衝突分散了美國的注意力,但許多戰略家都呼籲中國才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首要關切,呼籲華府加快重返亞洲的步伐,美國兩黨也競相發表最強硬的對中言論。三位北大學者認為,這凸顯了傳統的「鴿派」和「鷹派」二分法已無法反映美國對中國的複雜看法,因此他們提出了更細膩的對中政策光譜:「新冷戰鬥士」(以共和黨的政治人物為主,像是博明、蓋拉格)、「競爭管理者」(以拜登的外交策士為主,如坎博、蘇利文、杜如松)、「和解派」(如學者白潔曦、歐巴馬時代的外交官員史坦柏格)。
這三種對中政策觀點雖然不同,但都一致認為「中國對美國構成重大挑戰」,差異主要在於應對手段究竟是冷戰對抗/管理競爭/合作而非對抗。王緝思等北大教授認為,華府政策圈似乎尚未決斷哪種對華政策更好,或者說,他們尚不確定中國在哪方面的挑戰(政治、軍事、經濟或全球治理)最為嚴重。那中國更希望民主黨或共和黨當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