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別退後,生死已到最後關頭!同胞被屠殺,土地被強佔,我們再也不能忍受!亡國的條件我們決不能接受!中國的領土一寸也不能失守!同胞們,向前走,別退後!拿我們的血和肉,去拼掉敵人的頭,犧牲已到最後關頭!
向前走,別退後,生死已到最後關頭!拿起我刀槍,舉起我鋤頭,我們再也不能等候!中國的人民一齊起來救中國,所有的黨派,快快聯合來奮鬥!同胞們,向前走,別退後!拿我們的血和肉,去拼掉敵人的頭,犧牲已到最後關頭! 」
1937年七七抗戰後,麥新創作了著名的《大刀進行曲》,用以歌頌守衛盧溝橋的國軍第二十九軍弟兄。1938年,孟波和麥新雙雙加入中共。不論他們的中共黨籍在當時是否是保密的,但二人作為左翼分子的身分是公開的。當時全中國的氛圍,並沒有將他們視為異類。筆者在台灣出版、李熙安與崔怡君合編的《津南抗日忠魂》一書中,也看到了《犧牲已到最後關頭》這首軍歌。《津南抗日忠魂》是1949年後遷徙台灣的原冀察戰區津浦游擊縱隊老戰士及後人編著,記錄的是冀察戰區津浦游擊縱隊在抗戰時期的敵後抗日戰史。這個游擊隊最終被中共消滅,且一直與中共武裝衝突不斷。連這樣的國軍敵後部隊都會傳唱《犧牲已到最後關頭》,可見其影響力之大、傳播之廣。
1949後:沉寂、坎坷、迫害、滄桑與《梁祝》
1949年後,在中國大陸,《犧牲已到最後關頭》作為一首曾經被中華民國陸海空三軍廣泛傳唱的軍歌,逐漸淡出了公眾視野。
1947年,麥新英年早逝。作為共產黨員的孟波在1949後成為了紅色中國的音樂家和文化事業幹部。1960年代,他寫下了著名的紅色歌曲《高舉革命大旗》。不過,孟波最為人道的,是促成了小提琴協奏曲《梁祝》的問世。
1959年,孟波擔任上海音樂學院黨委書記。當年逢中共建政10週年,上海音樂學院準備創作三個不同題材的小提琴協奏曲向中共建政紀念獻禮。三個題材分別是大煉鋼鐵、女民兵和梁祝。中國大陸當時的社會氛圍已經瀰漫極左和反右的肅殺,政治正確是第一原則。但孟波維持了一個知識分子的審美,力派眾議,圈選了《梁祝》。這在當時是極之冒險的舉動。因為歌頌工農兵、歌頌社會主義,已經成為當時的文藝創作主流。《梁祝》是封、資、修(即封建主義、資本主義、修正主義)和才子佳人的題材,是毛澤東最為厭惡的。孟波摒除政治干擾,以「反抗封建禮教」的名義支持《梁祝》,為那個時代的音樂家們挽回了尊嚴。
不僅如此,為了讓創作過程更順利,孟波更是大膽用人,賠上自己的政治前途,讓作曲系的四年級生陳鋼,來協助何占豪創作,這也就是為何《梁祝》最終有陳鋼、何占豪這兩個作者的由來。孟波啟用陳鋼,是很冒險的行為。陳鋼的父親陳歌幸,曾經是1930年代上海著名音樂家,創作了《夜上海》、《玫瑰玫瑰我愛你》等傳世名曲,被譽為「歌仙」。中共建政後,因為曾被迫在汪偽任職創作的經歷,陳歌幸被打倒,被打成反革命和右派,經歷了下放、關押和迫害。使用一個反動派的兒子,孟波冒了很大風險。當時遭遇政工和部分人強烈反對,但孟波看重陳鋼的才華,讓陳鋼參與其中。整個創作過程中,孟波小心翼翼,盡力避開各種政治雷區,為《梁祝》的誕生付出了巨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