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當時在現場,我會直接指出這個實驗沒有意義,完全不符合科學研究的精神。理由很簡單,實驗是想要確認因果關係,但上述實驗沒有控制可能導致昆蟲死亡的因素,卻用結果斷言是人工跑道毒死昆蟲。多數民眾都應該能夠用生物學常識駁斥這個實驗結果:至少要先確認兩隻昆蟲的活力差不多,而且人工跑道和草地上的溫度與濕度都接近吧!
如果那群環保人士只是不懂何謂科學研究也就罷了,但若屬明知故犯,則無疑是在環保大旗下,隱藏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黑暗心靈。而在此同時,這個實驗衍生的譴責,讓台北市政府下令禁止國小再鋪設PU跑道,顯示出民選首長「重民粹輕科學」的本質,這個問題就有點大了。
正常的科學化決策應該是,立刻派遣專業人員到人工跑道、其他開放空間、和教室內部完成空氣採樣,然後送到實驗室檢測三者所含有毒氣體是否有所差異。不為此圖,反而根據一個不科學的實驗率爾下令,只是證明其決策過程既草率且民粹。
校園人工跑道的必要性
最後針對校園人工跑道的必要性做出說明,但在此之前先用一個我親眼目睹的案例,點出人工跑道對學子可能有何意義。那是在政大的校慶當中,啦啦隊比賽場地安排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但前一天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天氣放晴但草地濕滑,多組啦啦隊相繼有隊員摔倒,漂亮的隊服和青春的皮膚上沾滿泥濘,部分啦啦隊想要棄權卻被司令台上的師長斥責。
這是政大各系所啦啦隊在當時所面對的困擾,他們都已經到了身體可以完全自理的年齡,但還是因為身體和隊服的髒污而深感困擾,甚至困擾到想要放棄多日的苦練。那麼,想想身體無法全部自理的低年級小學生,在身體和制服都嚴重汙損之後會如何?
這個案例想要說的是,別用自己上體育課的經驗,或美日等國學校操場的實況,來否定人工跑道對台灣各校的價值。首先是台灣的教育很「陽春」,也可以說是很「小氣」,校園中通常都沒有設置學生專用的浴室和置物櫃。於是我們的學子在體育課揮灑汗水之後,只能忍受渾身濕黏的困擾,讓皮膚與衣物上的汗水自然蒸乾,而幼齡學子在操場追逐遊玩導致衣物嚴重汙損之後,只能在師長協助下略作處理,然後就繼續穿著汙損的衣物直到返回家門。
其次是,台灣屬於多雨的海島型氣候,每年平均降雨日數遠高於美日等主要國家,而且許多學校又因為設施陽春而沒有體育館,於是下雨天和開始放晴當天,都無法在草地或泥地上跑跳,也無法改為室內教學。那麼,每學期還能在戶外上幾堂體育課?教師對於下課時衝到操場追逐遊玩的幼齡學童又該如何?
再其次是,台灣的教育因為升學主義而嚴重扭曲,我那16年的體育課幾乎都在自習和自由活動中渡過,有無人工跑道無關緊要,相信大多數台灣人也是如此。於是多數台灣人都不知道,體育課的目標包括「培養健康的身體」和「學習各種運動知識」,而想要在多雨的氣候中達成這兩個目標,就脫離不了人工跑道。
上述三點說明了許多事情,包括前述政大啦啦隊為何抗拒上場,小學操場為何經常將跑道環繞的區域從草地換成人工地面,許多人為何認為學校不需要合格的競賽跑道等等。但最重要的是,如果有教師想要讓體育課回歸常軌,達成上述兩個目標,那麼戶外體育課理應先來一段帶隊暖身跑,然後在短暫的集體示範後進行分組練習,但台灣的泥土跑道顯然無法支援這種近乎全天候的使用要求。
總之,如果著眼於全體學子的健康,以及學子在課餘時間的快樂,校方唯一的抉擇是設置人工跑道,而若是想用有毒、沒必要等藉口譴責人工跑道,麻煩先通過體育課原始目標、科學證據、和國情差異這三關!
*作者為大學退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