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會在文藝復興後重新興起的民主理念,基本上認為政府是由人民選出的少數菁英組成,這些被選出來出任官職的人,是獲得人民的授權來管理公共事務,而渠等對公共事務的管理,應以謀全民有共識的福祉為依歸。簡單的說現代民主社會裡,個人和國家間的關係是委託性質的契約關係,人民藉由選舉將公共事務的管理委由少數菁英組成政府來執行,表現好的可繼續執政,表現不好的定期或隨時就可換手;因此在民主國家裡人民是主人,政府是我們僱來管理公共事務的機關,既然政府是公僕依我們的意旨換來換去,那政府怎麼會是「巢」或是「皮」呢?正確地理解應是自己的家才是皮或是巢,而毛卵應指被你扶養的未成年人。
西方民主的運作經過幾百年來的演變,已有超越國界限制的許多發展,以老牌的歐洲民主為例,歐盟27個會員國的人民,如今已不限於在自己的國家行使參政權而已,他們可用歐洲公民的身份周遊列國,自由地在各會員國內工作和居住並得參與駐地國的地方選舉;進一步說,當今民主國家的人民已有權選擇符合自己需求的國家居住,就像你買房買地一樣,只不過有錢或有專業能力的菁英比較容易隨時入籍他國罷了。此外,跨國企業或是國際間專業性、功能性的非政府組織興起,也對傳統的國家疆域或主權形成強烈的挑戰。
因此,在民主國家裡人民和國家間的關係已有相當大的變化,人民的自主性大幅度地提升,自然人或法人常在不同的國家間趴趴走;而各國政府則不時要面對他國搶奪己國菁英的局面,也不停地要因應來自國內外組織所提出的政策建議。在菁英爭奪戰中,不擇手段的政府往往會對有興趣的菁英直接施予小惠,至於正派經營者則需設法營造出良好的財稅環境,提升政府的效能,減少干預人民的生活,俾讓人民能自由地揮灑自己的生命,追求自己認同的幸福;而為因應來自國際組織的政策建議,或甚至是法律訴訟,各民主國家往往也得以順應國際潮流的開放態度來面對這些挑戰。
台灣因獨特的政治局勢,使得台灣人在面臨國家選擇時,多了一個其他民主國家沒有的選項。目前台灣至少有50萬人具有選擇成為美國或歐洲人的實力;但是其他的台灣人最不濟也可回歸為中國人,因為對岸朝思暮想地歡迎台灣同胞投靠祖國,據了解跑得快的人還有早鳥優惠。鑒於中國有的是人,我覺得習近平心目中真正想要的是台灣這塊地,而不是人。有趣的是台灣在大家隨時可以選擇成為他國國民的情況下,並沒有分崩離析;大家每天吵吵鬧鬧地過日子,媒體每天津津樂道地對政府施政指指點點,許多人寧可選擇走向街頭叫囂抗議,也不願拂袖而去地投入他國懷抱。事實上許多旅居海外的台灣人不管是鮭魚似的返鄉也好,落葉想歸根也好,陸續回台定居的人日益增多,為什麼大家要留在台灣一起廝守呢?
以我派駐海外20多年的親身經驗和觀察,我可以提供一種看法供大家參考:中華民族在經歷五千多年帝制文化仍執迷不悟時,老天竟陰錯陽差地在台灣播下民主的種子,這種子在先聖先賢奮不顧身地努力灌溉下,台灣蛻變成具有法治文明的芻型,接著再經過幾波學生運動後,大家普遍地體認到台灣確已徹底地實踐民主法治,不會走回原有的父權社會,因而可以放心地在此追求幸福快樂,不必移居到說外文的地方孤軍地奮鬥好幾代,所以旅居海外的台灣人不論老少,大家都喜歡回到台灣居住,想在這裡創造屬於自己的文明社會。
然近幾年來中國快速地崛起後,讓幸福快樂的台灣蒙上一層陰影。在強敵無所不用其極的虎視下,我覺得台灣人應儘早認清中國政府無法給我們想要過的生活,我們好不容易甩開和習近平同一模式的兩蔣統治,如今千萬不能因傳統迷思而助紂為虐。我認為面對強大惡意的中國,台灣人應冷靜地憑著理性和善念相互幫助,深耕自己的地方並強化經濟發展,同時我們應堅持民主法治的價值,一方面可藉此結合國際間志同道合的國家或組織來對抗鴨霸勢力;另一方面秉持著理性善念的話,則會讓我們心定地靜觀其變,等待柳暗花明的到來。
*作者為駐荷蘭經濟組組長沈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