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碩專文:大國與小國打交道時,永遠把自身利益置於原則之上

2025-01-12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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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在2021年1月的參議院確認聽證會上,迫於共和黨議員的折磨和威逼,聲稱中國在新疆進行「種族滅絕」。這種說法其實與事實不符。新疆沒有發生種族滅絕。相比之下,1975年到1979年的柬埔寨確實發生了一場「種族滅絕」,而且那是1970年中情局決定推翻合法的施亞努政府,以及後來美國國會決定從柬埔寨撤軍的直接結果。當時居住在柬埔寨的近700萬人中,有100萬人被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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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利用來推翻施亞努的關鍵柬埔寨領導人之一,是他的堂弟西索瓦‧施里瑪達(Sisowath Sirik Matak)親王。在柬埔寨即將淪陷之際,美國政府值得尊敬地提供他離開柬埔寨的安全通道。同樣值得尊敬的是,他拒絕「以如此懦弱的方式離開」,雖然赤柬已公告他的名字被列入準備處決的叛徒名單。他在拒絕信中說:「我只是犯了相信你們美國人的錯誤。」施里瑪達遭到赤柬公開處決。季辛吉回憶說,他腹部中彈,在沒有醫療救助的情況下3天後死去。

種族滅絕發生在我離開柬埔寨後。我的許多朋友在這場種族滅絕中喪生。我記得我問一位藥劑師朋友,如果赤柬接管,他會不會離開柬埔寨。他自信地說,赤柬也需要藥劑師。然而,他因為戴眼鏡這個唯一的罪名而被殺害。

這些可怕的故事和生命損失讓我深切體會到,巧妙的外交和了解地緣政治對避免戰爭的恐怖有多重要。當時我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在柬埔寨的這一年,點燃了我對地緣政治的熱情。我在1974年6月離開金邊時,仍然決定在我的總統獎學金5年服務期限於1976年結束時放棄我的外交生涯,去追求成為哲學家並在大學教書的真正夢想。這個雄心壯志因為另一個因素而得到強化。在大學時代,身為校園激進份子,我一直在批評新加坡政府。那麼我怎能奉獻這一生為那個政府工作?

然而,身為代表新加坡的外交官,我逐漸意識到,新加坡只是列強環伺的凶險大海中的一條小魚。在保衛新加坡時,我實際上是在保衛一個弱者,對抗更強大、更危險的力量。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最後花了33年時間從事外交工作,而不是規定我服務的5年。

在柬埔寨的這一年,我經歷了極其豐富的談話和同志情誼,這些都是生活在一個黑暗無光、遭到砲擊的城市中,從悲傷和恐懼的共同經驗自然發展出來的。我也經歷過各種形式的頹廢和痛苦。現在回想起來,我意識到那是豐富、充實和具有啟發性的一年,它讓我朝正確的方向前進:終生研究殘酷而危險的地緣政治領域。

《見證亞洲世紀:馬凱碩回憶錄》立體書封。(天下文化)
《見證亞洲世紀:馬凱碩回憶錄》立體書封。(天下文化)

*作者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新加坡國立大學亞洲研究所傑出研究員;曾任新加坡駐聯合國大使、聯合國安理會主席、新加坡外交部常任秘書。本文選自作者新著《見證亞洲世紀:馬凱碩回憶錄》(天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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