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於 1 月 16 日刊登了一篇專文，探討中國的長期人口變化。筆者特別將此文摘譯為中文，並補充相關背景說明，供有興趣的讀者參考。希望這篇專文能為超長線投資者提供更清晰的思路與可靠的依據。
《華爾街日報》報導：China Sees a Fresh Decline in Population, Despite a Rise in Births
去年，中國人口繼續下降——儘管出生率八年來首次上升，但死亡人數仍超過出生人數，連續第三年出現人口減少的情況。
自 2017 年以來，中國的出生人數一路下滑，而那一年正是中國結束一胎政策的次年，儘管北京鼓勵夫婦生育三胎。同時，由於人口老齡化，中國的死亡人數也逐年上升。
WSJ：How China Miscalculated Its Way to a Baby Bust（中國的誤判，導致少子化危機）
2024 年，中國出生人口八年來首次增長。根據國家統計局週五公佈的數據，出生人數從 2023 年的 902 萬人上升至 954 萬人。然而，這仍遠低於 2015 年的 1,600 多萬人。
說明：2015年是一胎化政策的最後一年。為解決人口老齡化等問題，中國於2016年推行全面二胎政策，並於2021年進一步實施三胎政策。
同時，去年死亡人數從 2023 年的 1,110 萬人下降至 1,093 萬人。這使得中國總人口從 2023 年的 14.10 億下降至去年的 14.08 億。
一些人口學家此前預計，由於龍年被中國文化視為婚姻和生育的吉祥年份，2024 年的出生人數可能會小幅反彈。
然而，這次出生人數的上升並不會持續。中國的總和生育率不到 2.1 的替代水準的一半，這意味著每一代人的規模將不到上一代的一半。
說明：生育率指女性一生中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通常以「總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 Rate, TFR)衡量。一般認為，考慮嬰幼兒死亡等因素後，TFR需達到 2.1 才能維持人口穩定的替代水準。
獨立人口學家何亞福（He Yafu）表示，許多中國夫婦在疫情期間推遲了結婚和生育計劃，趕在龍年生育。但他指出，影響出生率的基本因素並未改變，例如育齡婦女人數的減少以及年輕人不願組建家庭的態度。他表示：「今年的出生人數將再次下降」。
根據何亞福的說法，長期趨勢還顯示，隨著人口老齡化加速，每年的死亡人數將逐步增加。2010 年，60 歲及以上人口僅占總人口的 13%。但去年，該年齡組已占總人口的五分之一以上，即 22%，高於 2023 年的 21%。
在 2022 年，中國的死亡人數首次超過了出生人數。在此之前，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僅有 1960 年因毛澤東的大躍進導致大規模飢荒時出現過這種情況。
聯合國人口基金前主任約瑟夫．查米（Joseph Chamie）表示：「隨著人口老齡化，粗死亡率（Crude Death Rate）通常會增加。」
中國的老齡化進程非常迅速。在 2020 年的人口普查中，80 歲及以上的人口僅占總人口的 2.5%，但根據聯合國的估計，到今年年底，這一比例將超過 5%，並在 2050 年達到 10%。
在其他老齡化國家，移民通常可以彌補低出生率並使人口保持年輕。移民減少是美國死亡人數預計在 2033 年超過出生人數的原因之一，而這比一年前的預測提早了七年。
中國幾乎沒有移民，正走上一條人口減少的道路，死亡人數超過出生人數已成為新常態。聯合國預計，到本世紀末，中國的人口將下降至 6.39 億，不到現在的一半。
說明：根據 2024 年 CIA World Factbook 的報告顯示，中國每千人中有 0.1 的淨移出人口；而美國、臺灣和印度則是人口淨流入國。美國每千人中有 3 的淨移入人口，臺灣有 1.1 的淨移入人口，而印度有 0.1 的淨移入人口。
為了鼓勵更多的生育，北京近年來採取了一些措施，包括現金獎勵和延長育兒假，作為推動「生育友好型文化」的一部分。但越來越多的年輕女性傾向於抵制結婚和多生孩子的壓力。此外，經濟低迷也讓年輕人對結婚和生育猶豫不決。
與老齡相關的疾病，如阿茲海默症、心臟病和癌症，已成為中國的主要關注問題。根據最新官方數據，2022 年，約有 150 萬 60 歲及以上的中國人被診斷患有癡呆症，其中包括 100 萬阿茲海默症患者。
老年看護對家庭和經濟都造成了壓力，侵蝕了家庭儲蓄，並削減了其他項目的支出。對許多中國城市而言，經濟成長疲弱和嚴重赤字的養老金帳戶正在削弱活力，使養老問題越來越令人望而卻步。
說明：中國養老金帳戶赤字嚴重，因人口老化、出生率下降及地方財政壓力，現收現付模式難以應對。例如，2018年黑龍江省因資金不足，曾出現養老金延遲發放的情況，對民生造成影響。
自 2008 年以來，中國的死亡率一直略高於每千人 7 人，但近年來逐漸接近 8。2024 年死亡率為每千人 7.76 人。同時，出生率從 2023 年的每千人 6.39 人上升至 2024 年的 6.77 人。
中國每年公佈的出生和死亡數據是基於少量家庭調查結果的估算數據，而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則更接近於人口的真實情況。
在計算中國死亡人數時，疫情是一個不確定因素。2022 年底，北京幾乎一夜之間取消了所有新冠限制，讓中國陷入公共衛生緊急狀態，感染迅速蔓延。
兩年後，確切的新冠死亡人數仍然是一個謎。流行病學家估計，中國約有 100 萬至 150 萬人死於新冠病毒。中國衛生部門的統計數據則遠低於此，約為 8.4 萬人。
西雅圖 Fred Hutch 癌症中心的 Hong Xiao 與 Joseph Unger 領導的團隊在 2023 年的一項研究中估算，2022 年 12 月至 2023 年 1 月期間，30 歲及以上中國人的超額死亡人數約為 187 萬人。
Hong Xiao 表示，中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發布的死亡監測數據，曾被公共衛生專家認為是全面且具有代表性的，但 2022 年和 2023 年的數據尚未公佈。（＊經筆者查證，『2022 年的數據尚未公布』的說法是正確的，但截至本文刊出時，2023 年的數據雖已公布，卻未提供細緻的分項數據。）
本文為風傳媒特邀導讀人季凡撰寫，現在訂閱：風傳媒VVIP合作推薦專案，除了以全球最低優惠價，暢讀中英日文全版本之華爾街日報，還有優惠好禮大加碼！
＊作者季凡為 APcore Global Education 創辦人、財經 Podcast「Two Money Lovers 經濟學不是萬能但有用」主持人。北京觀察》人口老化與青年失業攀升，年度經濟亮眼數據可信嗎？更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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