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類願意,就可以毫無極限的殺戮:《鳥歌─關於愛與救贖的故事》選摘 (2)

2025-03-27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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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百年:索姆河戰役前線作戰的澳洲砲兵(AP)

一戰百年:索姆河戰役前線作戰的澳洲砲兵(AP)

一九九二年春天,我蒐集的素材多半已經就位,小說主題自然而然從我閱讀的諸多歷史資料中浮現了:人性的極限在哪裡?士兵能夠撐到什麼時候?有件事我一直百思不解,這場戰爭讓一千萬人無謂的犧牲,是否有人曾經提出:夠了、我們撐不下去了,都已經這麼慘烈了,人類竟還自稱是高等生物?其實,法國軍隊曾在一九一七年叛變,雖然軍中問題始終沒有解決,但最後士兵們不過是拒絕進攻罷了;一九一六年七月一日,幾名德國機槍手停止了攻擊──他們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嚇到了。但最緊迫的問題仍然存在,因為只要人類願意,就可以無限上綱、毫無極限地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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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造訪了西線幾次,那裡似乎被歷史遺忘了,這很令人欣慰;位於阿爾貝省(Albert)的小博物館只有兩個房間,以一個小小的告示提醒訪客,除了法國,也有其他國家參與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一八年的戰爭,連我訪問的當地人也很訝異,英國曾經參戰。四月時,我帶著帝國戰爭博物館的戰場地圖前往索姆前線。我向來很好奇,這些知名地點在得到那些可怕的名稱前會是什麼模樣,例如廣島熱鬧的港口,以及喀爾巴阡的美麗山麓──現在那邊以奧斯威辛集中營著稱。

索姆在成為「那個索姆」之前,又是什麼樣子?假使這本書在探討人類的身體與心靈在殺戮之際可以被驅使到哪種極限,那麼我們是否也該探究,人類在面對愛時會有哪些表現?打從一開始,我便計劃將第一部的背景設定在和平時期,當中一些血與肉的情節,會與之後血肉模糊的場景有所關聯──這是我預見到的,但書中的人物並不知曉。我住在昂克爾河河畔、鄰近英軍前線的一間農莊裡,儘管我身在其中,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火花;我無法理解當年英國同胞待在這些小農村的心情。後來,我悵然若失地回到毫無魅力的亞眠區(Amiens),時常聽見有人在街頭吹奏音樂,大教堂也望之儼然。旅遊手冊上一篇名為〈歷史的亞眠〉(Historic Amiens)的文章寫道,經過兩次世界大戰的摧殘,當地只剩下斷垣殘壁了;不過我仍心繫著當地知名的水岸庭園。(相關報導:李忠謙專欄:百歲季辛吉談「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命運繫於美中和平,如何處理台灣問題是關鍵更多文章

我心不在焉地與其他六位遊客坐在一艘類似平底船的交通工具上,思考著該如何下筆。接著我看見一隻老鼠在運河河岸的木頭棧板上,我想挖壕溝的地道工兵應該非常熟悉老鼠吧。水岸邊的植被腐爛不堪──我彷彿回到了一九一〇年的炎熱午後,看見小船上有位女孩的雙腿靠著愛人,而戰爭的氣息隱隱約約漂浮在那腐爛溼潤的河畔。航行結束後,我匆匆回到大教堂旁的車上,隨便從汽車前座的置物箱中抽出一張紙,潦草地寫下:伊莎貝爾、紅色房間、十幾歲的繼女,還有一些性愛場面……接著我走到相鄰的杜康熱大道,看見了將會出現在小說中的房子:莊嚴、堅固、爬滿了蔓生植物;史蒂芬當然不是農夫,但他必定得在與英國相關的亞眠紡織業工作。當晚在農莊中,一位肥胖的住客想向農場女主人擺出高人一等的派頭,在他同樣豐滿妻子的鼓勵下,這傢伙先是謙讓了一番,之後便得意洋洋地放聲高歌。我周遭的所有事物彷彿都在乞求我將它們寫進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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