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勝看八年》選摘(4):初聞涕淚滿衣裳─抗戰勝利

2015-07-26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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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遊行民眾高舉中美英蘇四國國旗與蔣介石像,力歡慶抗戰勝利。(國史館提供)

重慶遊行民眾高舉中美英蘇四國國旗與蔣介石像,力歡慶抗戰勝利。(國史館提供)

苦戰八年,軍民一旦聽到日本戰敗投降的消息,第一個反應是不敢相信。第五十五師一名軍官,起初聽見「晚上說是日本投降了」,當即的反應是說「哪裡有這種事情?瞎造謠。」然而,一旦確定消息屬實,積壓已久的情緒立即釋放,人們狂奔喊叫,瘋狂的慶祝和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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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胡秋原回憶:「剛剛聽到這個消息,人人都高興得唱歌、跳舞,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認不認識,把你拉到街上,一起跳舞。」重慶市民劉延明說:「半夜到重慶街上走,到那一看,這家賣什麼東西,不要錢,你拿什麼隨便,那家吃什麼不要錢,所有的都不要錢。為什麼?日本投降了!」另一位重慶市民梅任叔則回憶:日本無條件投降,她這一高興,竟然連續十七天失眠。

蔣中正這時正在宴請墨西哥駐華大使,突然聽到官邸附近求精中學美軍總部傳來一陣歡呼聲,接著燃放鞭炮。蔣轉身問身旁的蔣孝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蔣孝鎮回答:「聽說什麼敵人投降了。」蔣要他再去打探,就在這個時候,各方報告不斷送來,於是他得知:日本除了希望保持天皇尊嚴以外,全部接受波茨坦宣言的條件,向同盟國投降。抗戰勝利了!

抗戰勝利重慶遊行中出現的「台灣省旅漢同鄉會」。(新華網)
抗戰勝利重慶遊行中出現的「台灣省旅漢同鄉會」。(新華網)

對蔣中正而言,勝利不是結束,是另一個開始。這時,許多戰後事項,都等著蔣趕緊決定,偏偏這位墨西哥大使卻糾纏不休,不停提出各種問題,外交部政務次長吳國楨接連兩次提醒,這位大使才告辭離開。宴會一結束,蔣立刻召集軍事幹部開會研商,依照事前擬定的各戰區電報命令文稿拍發,接著又親自撰擬對偽軍廣播通令稿,最後召集陳布雷、吳鐵城(國民黨中央黨部祕書長),提出宣傳與黨部應辦事項。等到各事做完,已經是深夜十二時了。

隔天,蔣到國民政府主持會議,沿途民眾見到他的車隊,紛紛自動致敬。蔣看了,認為「其精誠發自內心之一種狂歡,殊令人不能不對之感激與慚惶。八年枉屈所得慰藉者惟此一點」。經過了八年苦戰,蔣帶領著一個四分五裂的落後國家,在日本猛烈攻勢、盟國輕蔑壓迫底下奮戰,殫精竭慮,用盡一切辦法,苦苦維持,他肩頭的緊張與壓力深沉巨大得無法想像,終於在這一天得到最後的勝利,完成中國歷史上空前未有的事業。蔣中正將此時此刻的心情,寫在八月十二日的日記裡:

接得日本投降之報後,自知困難更多,責任尤重,一切接手與復員工作,雖日夕趕辦,亦不及現實需要之速也。此心但有憂惶與恥辱,毫無快樂之感。

八月十五日上午七時,蔣接到吳國楨次長電話,知道日本正式向中、美、英、蘇四國投降,昭和天皇玉音放送,對臣民宣布投降決定。他如常進行早課,隨即默禱。在靜坐之中,聆聽「日本投降之播音,此心並無所動,一如平日」。在三十六分鐘的靜坐後,蔣閱覽當天的報紙,決定十時對全世界廣播,宣告中國抗戰勝利。記完日記之後,他就驅車前往廣播大廈播音。這段廣播辭由蔣本人親自擬定,開篇先說「我們中國在黑暗和絕望的時期中,八年奮鬥的信念,今天纔得到了實現。」繼而要求國人同胞「須知『不念舊惡』及『與人為善』為我民族傳統至高至貴的德性。我們一貫聲言,只認日本黷武的軍閥為敵,不以日本的人民為敵,今天敵軍被我們盟邦共同打倒了,我們當然要嚴密責成他忠實執行所有的投降條款,但是我們並不要企圖報復,更不可對敵國無辜人民加以侮辱,……要知道如果以暴行答覆敵人從前的暴行,以奴辱來答覆他們從前錯誤的優越感,則冤冤相報,永無終止,決不是我們仁義之師的目的。」

抗戰勝利後,民眾夾道歡迎「民族救星」蔣介石委員會。(百度)
抗戰勝利後,民眾夾道歡迎「民族救星」蔣介石委員會。(百度)

美國記者白修德這時還待在重慶,他詳細的記錄下蔣中正這次播音的歷史畫面:

蔣安靜的坐在重慶一間悶氣的廣播室裡準備告訴中國人民戰事業已終結。他和平日一樣凝固的沉著。他的頭頂剃得精光,不著絲毫白髮的痕跡。他的卡其軍裝上衣毫無瑕疵,不掛勳章,衣領緊扣在喉頭,上有斜皮帶鈎扣著,一管自來水筆掛在口袋之上。廣播室盪熱,內中的二十個人汗流浹背,只有委員長看來涼快。他調整著角質框的眼鏡,看著面前桌上紫紅色的花一眼,慢慢的對著擴音器用高調而清爽的聲音告訴人民仗已打勝。他說著的時候,室外的喇叭傳播著這消息。街上人眾認識了他明顯的汽車,麏集在石砌的建築之門外,他可以聽到輕微的歡呼之聲。

他的演講歷時十分鐘。突然的他的頭顱低垂,失眠的眼眶陷凹處見形,在這一剎那的鬆弛他的平穩之外貌露相,緊張與疲勞在這勝利的關頭顯現在他人身上……

歷史學者廖彥博與新書《決勝看八年:抗戰史新視界》
歷史學者廖彥博與新書《決勝看八年:抗戰史新視界》

*作者為歷史學者,本文選自《決勝看八年:抗戰史新視界》(天下文化)。本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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