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總統柯林頓曾經形容,「挑副手是總統的第一個決定」,是檢視總統參選人判斷力與行事風格的第一關;雖然,蔡英文已不是第一次挑副手了,但由於她這次選勝機會大,副手人選更顯得動見觀瞻。
美式和台式的總統選舉,總會迷信「夢幻副手」,但夢幻之後隱藏著殘酷的現實,說好聽一些,副手可以和總統候選人互補,說難聽一些,副手愈夢幻,愈襯托出總統候選人的不足,所謂的夢幻副手,幾乎可說是「總統弱點」的同義詞。因此,從挑選的那一刻開始,就種下了正副總統形同天敵的宿命。
最好的是,正副間的互補是客觀形勢上的互補,但總統對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研究總統選舉史最津津樂道的,莫過於甘迺迪在1960時挑了詹森當副手,因此拿下德州,即使如此,正副之間仍然相當緊張,被傳記作家形容為莎士比亞式的悲劇,要不是甘迺迪遭暗殺,任期腰斬,他的第二任副手將不會是詹森!
如果是能力的互補,最好副手是有經驗但資深的那一位,而且要資深到未來不可能參選總統,例如小布希挑錢尼、歐巴馬挑拜登,以及馬英九的挑蕭萬長。這三位副手的共同特色就是:他們都已棄絕挑戰大位之心;好聽話是最佳佐國,潛台詞則是這些人已無政治上的未來。
所以,曾榮登「水蓮配」夢幻配對的呂秀蓮就不能適用了,她當然比陳水扁資深,但從未對大位死心,而且,她和陳水扁有性別互補的優勢,榮登台灣第一位而且唯一的女性副總統,這個「唯一」會保留很久,因為蔡英文和洪秀柱既然都是女性,就幾乎不可能再挑女性擔任副手。
這是副手政治學的照妖鏡,那些認為台灣會出現第一位女性總統,就代表台灣女權伸張的,顯然太樂觀;女性總統確實有進步,但進步不大,試想,如果今天是男性總統候選人,挑了女性當副手,當然是錦上添花,但若無適合人選,只要其他條件互補,挑了男性副手,大家並不會覺得有何欠缺;相反的,今天如果是一位女性總統候選人,再挑一位女性副手,恐怕女人們自己都會覺得怪怪的;看來,女性的玻璃天花板一時半刻還不會打破。
所以,蔡英文日前說有一張考量名單,榜上應該都是生理男性,然而,在台灣比性別還敏感的斷層線是政黨和顏色,蔡英文還在喬,呂秀蓮已經忙不迭的喊話,「找跨黨派的通常是對自己勝選沒把握」,而呂秀蓮反對找黨外人士更根本的理由是:「民進黨多年成全蔡,蔡卻找黨外,對不起民進黨。」直白的呂秀蓮應該說出了許多民進黨男性的心聲。
諷刺的是,呂秀蓮大概忘了,不過30年前,民進黨那時還稱為黨外,而當時共同流血奮鬥的,未必跟著一起留在民進黨,該黨壯大的路途中,半途流失的理想斑斑可考,蔡英文有今天,要感念的人很多,但未必全是民進黨;而且,民進黨已經完全轉化成選舉政黨,在正常民主國家,這無可厚非,但人們加入民進黨,既然是爭取參政權,不代表民進黨可成為「特權俱樂部」,不論適任與否,都理所當然壟斷所有的要職。
正因為蔡英文勝選機會大,她找副手時反而不用考量權力、選舉甚至酬庸,而是從執政的角度,找出未來施政時最能互補的副手,這才是「夢幻副手」的要義。挑副手,是總統參選人的權利,蔡要挑民進黨還是非民進黨都可以,但與其執著於黨籍,還不如考量能力!
事實上,從權力的角度,蔡英文更不可能找黨內人士,陳水扁2004年連任時,獨排眾議繼續挑呂秀蓮,呂曾經評估原因是「自己不搞派系,是黨內孤鳥。」同樣的,蔡英文黨內找人,要不引發反彈,也要找一位不具威脅性的孤鳥,但民進黨內最具代表性的孤鳥,除呂秀蓮,其後還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