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鋒鎖記憶中的秦城是這樣的:
「我們的監獄是個兩層樓,每一層17個房間,總共34個。最多的時候一間房里關了十來個人。學生和老師、知識分子,大約有三四百人,像個大學似的。」
「監獄地上是一塊木板。有被子可以睡,但是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平時除了提審和很短的放風外,大部分的時候就是枯坐在那裡。」
「老吃窩頭,裡面都是沙子,很少有肉,偶爾有肉片,掉在地上,大家都撿起來洗洗吃了。很多人出來以後變得非常喜歡吃,算是一種後遺症吧。還有就是很節省,這一點很普遍。」
時為中國政法大學憲法教研室副主任、現任明鏡集團執行總編的陳小平同一時期也被關在秦城監獄。
「伙食非常差,」他在明鏡火拍的一檔節目中回憶說,「就是一般監獄的伙食,窩頭,偶爾吃一頓米飯,算是大餐。」
陳小平清楚地記得,1989年10月,他們吃到了米飯和肉,算是慶祝國慶。後來,陳小平被調到另一個監區,那裡是專案區,每個犯人都有一個專屬號碼。
專案區的伙食明顯好了很多,有水餃、包子、六必居的鹹菜和白粥,冬天甚至還有可以敞開了吃的西瓜。不過那裡的饅頭是酸的,吃的最多的是芹菜和腐竹,以至於他現在看到腐竹還會倒胃口。
伙食好了,但安保明顯增強了。
陳小平說:「一個樓道裡有六間房子。每個房子前面都站著一個武警。房門左側有一個桌子,桌上有一個本子,每過15分鐘就有人在本子上寫你在做什麼。你要一直在武警的觀測範圍內。」
周鋒鎖說,在秦城大部分的時間都令人感到屈辱和壓抑。
「剛進去的三個月,手銬不離身。不管吃飯、睡覺、穿衣都戴著手銬。最難過的是晚上醒來,做夢的時候人的意識是自由的,醒來發現手上是冰涼的手銬,那種感覺是很殘酷的。」
「陰冷,沒有陽光。時刻盼望自由,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要在裡面待多久。」
「好處是可以看書,允許外面送書進來。我那時候愛看金庸的武打小說,後來武打小說不讓看了,可能怕我學會了飛簷走壁的本領。英文書獄警們看不懂,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在讀英文書。能在裡面看書,當時是一個很大的安慰。」
週封鎖說,很多武警後來和他們關係都不錯,一些武警比較同情學生,有的甚至幫忙傳遞消息。
「清華的一個學生比我晚抓進來,他找了武警給我帶信兒說,外面有個姑娘等著你呢,」
周鋒鎖後來老愛給人講這個故事,儘管他至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麼個姑娘。
「那個同學可能是覺得我比較脆弱,想鼓勵我一下。」他笑著告訴美國之音。
周鋒鎖本來以為,作為「北高聯」(北京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的領袖,自己怎麼也得判個15年或無期,沒想到一年後被放了出來。
「我的秦城經歷說實話也比較平淡,但是對於塑造後來的我,這一年是很關鍵的時刻,」他說。
2007年,周鋒鎖和三位「六四」一代在舊金山創立了非政府組織「人道中國」,致力於在中國宣揚法治和公民社會,為中國政治犯籌募資金。
中國官方否認中國有任何的政治犯,但是美國國會暨行政當局的政治犯數據庫中記錄了數千例個案,其中很多人正在遭受酷刑。
另據聯合國和國際人權組織統計,當下在新疆,有100多萬穆斯林正在「現代版的古拉格」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