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美國總統大選到目前為止,最好看(或者最難看)的部分在於參選人電視辯論會,尤其是共和黨陣營,出席者彼此羞辱叫罵、威脅恐嚇,有人形容為「高中生體育館更衣室的亂鬥」。不過3月10日由CNN主辦的這一場倒是出汙泥而不染,僅存的4位參選人居然把焦點放在政策,讓美國選民受寵若驚。
然而,有大亨川普(Donald Trump)在的地方一定會有「驚喜」,這一回也不例外。主持人之一的泰珀(Jake Tapper)翻出1990年3月美國《花花公子》(Playboy)雜誌的一篇專訪,其中一小段談的問題有點遙遠:中國前一年6月4日發生的天安門事件。
川普如此描述他的感想:「當學生湧入天安門廣場,中國政府差一點把局面搞砸。後來他們開始發狠,變得很可怕,以強勢手段將學生鎮壓下去。這充分顯示了強勢的力量。現在的美國就是不夠強勢……被世界其他國家瞧不起。」
1989年6月4日凌晨至上午,中國人民解放軍以泰山壓頂的兵力進行「清場」,造成數百名(也有學者估計數千名)學生與勞工死亡,舉世嚴厲譴責。但是當時忙著炒房地產、蓋賭場飯店的川普,在血水與屍塊之間看到的卻是國家的力量,而且「有為者亦若是」的歆羨之情溢於言表。
時隔1/4個世紀,今日參選美國總統且聲勢看漲的川普,如何交待自己昔日對於一個殘暴獨裁政權的推崇?
川普當然有話說,他聲稱自己並不支持中國政府出動軍隊對付學生,只是單純敘述事實:一個強而有力的政府如何運用力量,將暴亂鎮壓下去。
沒錯,川普又露餡了,在他看來,天安門廣場上學生與工人的示威抗議是「暴亂」(riot)。
川普一生多彩多姿,有太多太多的材料可以挖掘,中國問題或民主人權問題並不是今年選戰的焦點,為何CNN主持人要翻出這筆26年前的舊帳大做文章?
原因就在於,選戰一路行來,川普越來越具有「獨裁者」架勢。他標舉「造就美國的偉大復興!」(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對內,強勢壓制種族與宗教的少數族群(西語裔與穆斯林),在美國毗鄰墨西哥邊界修築高牆、(暫時)禁止穆斯林從其他國家入境、監控國內的清真寺。
對外,「川普主義」(Trumpism)要讓美國在國際社會獨斷獨行,「強大到沒有人敢招惹我們」,對付恐怖分子可以株連無辜,水刑(waterboarding)之類的酷刑完全解禁,美軍想炸哪裡就炸哪裡。
對於當代其他國家領導人,川普臧否不多,但是特別青睞對外侵略烏克蘭、對內壓制反對派、獨裁性格強烈的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但是川普並沒有普京的陰沉狠鷙,批評者比較會聯想到的是另外兩名早已死亡的歐洲領導人: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與希特勒(Adolf Hit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