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們的頭砍下來,噴得到處都是,將軀幹丟到河裡載浮載沉……」這裡一片綠地,開著芬芳的花朵,當初卻是數十萬人喪生的地方。回到50年前大屠殺發生的河邊,這些劊子手毫無悔恨,笑著模擬當初殺人的情景……
50年後他們都笑著分享,如何切下受害者身體的每個部位
「你怎麼能忍受街坊鄰居住著殺子凶手?」阿迪(Adi)這樣問著年邁的母親。他的哥哥在印尼「930事件」屠殺中喪生,那年有50萬平民捲入政變,被「敢死隊」殘忍殺害。
惡夢般的那天後,阿迪父親的牙齒一顆顆掉了,常在屋子裡一邊爬著、一邊哭喊救命,再也不認得家人,母親則是坐在哥哥生前最愛的羅望樹子下,痴痴盼著愛子歸來……
將近50年後,為了釐清真相,他以驗光師的名義一一拜訪加害人,一邊配鏡一邊閒聊,還原當時哥哥遭殺害的過程,這一段段最讓人顫慄的對談,被美國導演約書雅‧歐本海默(Joshua Oppenheimer)拍成記錄片《沉默一瞬》。
「我們邊打他、邊拉他下河邊,切了那話兒……」其中一個加害人回憶起當時,嘴角上揚,驕傲地說著。他還請另外一位同伴飾演被害人,兩人一搭一唱的模擬他們的「英勇作為」——而這就是阿迪哥哥當年受到的對待。
「女人的乳房切開後,看起來像是濾網一般……」殺人者這樣說。
殺人凶手:該獎勵我們去美國玩,是美國人教我們恨共產黨的…
阿迪原以為過了50年後,有些加害者會對當年罪行感到悔恨,他甚至希望能從這群人口中得到一句道歉,沒想到這些殺人凶手全都得意地說:
「這是國際大事,我們殺了五、六百人,應該被獎勵!至少搭郵輪去美國玩一趟,是美國人教我們痛恨共產黨的……」
「930事件」發生於1965年的印尼,由於時任總統蘇卡諾親共,一些軍人企圖發動政變,推翻蘇卡諾所領導的政府,計劃未果,反遭處決。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發動政變者之一的軍事強人蘇哈托並未遭到逮捕,他重整旗鼓、取得政權之後,發動動排華行動,開始「反共大清洗」。
共產黨被列為非法組織,任何人遭指控與共產黨有所牽連,便將直接遭到民間的「敢死隊」處刑,最後約50萬民眾遭到屠殺,其中約有30萬的華裔被當作代罪羔羊。
殺人不用被制裁,反而能當上高官吃香喝辣?
為什麼這些殺人犯從來不需負起任何責任,甚至不用對自己雙手沾滿的鮮血感到任何一絲不安?因為在930事件後,這些劊子手不但未曾被制裁,更被視為革命英雄,他們有的當官、做民意代表、有的因洗劫受害者而致富,至今仍握有實權,完全不須害怕自己有遭秋後算帳的可能。
看著這些加害者荒謬的自白,阿迪沒有任何反駁的空間,沒有言語能夠形容他的無奈、無助或者憤怒。畢竟他只是一介平民,他只能沉默,看著那些當上高官的殺人凶手繼續以「民族英雄」自稱,自豪地笑著、誇耀著往日「功績」……
而在台灣,不也有著相似的一段歷史嗎?二二八、白色恐怖的那些殺人凶手,在數十年後的今日,又過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