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全球化的變調
在1998年一本探討全球化的書中,包曼就指出了全球化發展的核心問題,也就是:
科技對時間與空間距離的消弭,不但沒有統一人類的處境,反而造成進一步的兩極化。
換言之,包曼認為,在全球化的地球村中,人們並沒有就那麼簡單地進入了交互依賴的和諧關係中,相反地,新的階級兩極分野出現了:那些可以在全球自由移動的菁英,與被困在窮困地方上的人們。
一定程度上來說,在川普勝選(以及英國脫歐成功)之前,全球化的發展趨勢多少還符合包曼的看法,也就是全球性的菁英接管了這個世界的大權。
換言之,在川普勝選之前,我們想的是: 地球村是一種理想,全球性的階級分化則是需要克服的問題。 因此,各種挑戰全球化的討論,或是尋求另類全球化可能性的嘗試,並沒有否認或拒絕接受科技帶來全球共生處境。我們總是試圖尋找的替代方案是:如何更好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川普勝選卻意味著另一種發展趨勢:反全球化竟以一種「退卻」的形式實現。不管是要在美墨邊境築起高牆,還是要強力驅逐非法移民,川普的政策都在挑起中下階層人民的怨氣,或者說,自私的慾望,企圖在全球共生的困境中轉頭離去、自掃門前雪。
川普警報
因此,川普的勝選不僅打臉了科技樂觀、自由主義者,也形同對尋求另類全球化的可能說不。而對我來說,這不僅意味著麥克魯漢被掃進了垃圾桶,也就是地球村美夢的破碎(雖然也早已問題多多);也意味著包曼所看到的那種全球兩極化的階級現象,如今正以一種可怕的形式反彈。
也就是說,川普的勝選代表著,某種保守的力量確實可能透過召喚在地受難者的方式,顛覆包曼指出的新興全球菁英宰制。但這一顛覆就川普現象看來,絕非朝向令人期待的方向。這不僅是因為川普本身的菁英階級身份已使其行動可疑。更重要的是,它無助於讓這個地球上的所有人一起生活的更好。
這些問題離我們並不遙遠。台灣作為一個始終以自由主義為經濟發展理念的國家,一直以來都將「全球化」等同於發展的代名詞。
因此,川普的勝選對台灣帶來的警訊不僅在於實際層面上的外交與經濟問題,更在於:在一味地追求所謂經濟發展(全球化),忽視社會公平與正義的過程中,我們自身社會中下階層的憤怒與不滿也迅速累積著。
在我看來,PTT上的仇女者、母豬教徒其實已無異於川普的支持者。如此一來,恐怕不會令人意外的是,台灣的川普遲早有一天會出現。
文/曹家榮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數位時代(原文標題:川普的勝選戳破了地球村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