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陷入漫長無止盡的等待,等待有一天進來病房的,是大名鼎鼎的主治醫師,聽他親口說,昆霖還有希望。
跟昆霖住在同間病房的是個意外造成腦傷的孩子。我看他進了開刀房,動了手術,逐漸恢復健康,心想,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我瞞著先生,偷偷包了紅包請人送去給主治醫師,希望這點小小的心意能讓昆霖得到更好的照顧。
第二天,神龍既不見首、也不見尾的主治醫師果然出現了。他明快地告訴我們,昆霖的情況不太好,必須立刻安排腦神經外科手術。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或許是傷勢太嚴重,或許是延誤了時間(那時候台灣還沒有MRI磁振造影的技術,如果有的話,昆霖就不會那麼慘了),昆霖大部分與腦相關的功能都受到嚴重的損傷。他變成重度智障,左手與左腳幾乎無法行動,視力差到只能見到光影,而且還有頑性癲癇,必須長期服藥。
我呆立在原地,腦筋一片空白。
我曾經阿Q 地想過,會不會是醫師弄錯了,昆霖還有恢復的希望?但我很快告訴自己,想這些有的沒的,一點用都沒有,既然事情發生了,就認了吧。哭天喊地、怨天尤人,這不是我的個性。
我了解,這輩子我永遠有個很深的遺憾,也清楚我的生活將永遠改變。但我也明白,時間會弭平所有的傷痛,讓我坦然接受一切。
昆霖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珍惜、照顧他一輩子。
這不是義務,是我心甘情願。
本文經授權轉載圓神出版《為愛,竭盡所能:弱勢權益推手陳節如的奮戰之路》(原標題:四十年前的一個紅包)
責任編輯/林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