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國小五年級,才敢開口告訴我的母親,而她要這麼丟臉的事不要說出去;我傷心的哭著和母親說:「叔叔欺負我,為什麼不處罰他?」我母親吼了我一句:「事情都發生了,妳還要我怎樣?」……
我記得那年我小二,在放學的午後,我的叔叔,我不怎麼喜歡的親叔叔,騎著自行車到我家拜訪。在我的印象中,他脾氣總是反覆無常,無業,是長輩間的頭痛人物。
那個時期,我的父母為了掙錢,幾乎沒什麼時間搭理我們這些孩子,放學後,我們會自己在家門口玩耍。
這位叔叔來我們家時,他會帶著兩個洋娃娃,一個給我,一個給我妹;媽媽不常買玩具給我們,所以拿到之後,我真的好開心。所以叔叔要我給他抱抱。
那個午後,家中客廳沒有人,叔叔說要抱我,一把就抱住我,將我放在他的大腿上;他開始有點不安,接著就把手伸進我的內褲裡,反覆撫摸著我的陰部,他的呼吸聲環繞在我的耳邊;我完全不能理解這動作是什麼意思,只是傻傻地坐在他的腿上任憑他妄為。
接著下來,他每隔幾天就會來我家拜訪,總是挑在我父親出差的日子,只要哥哥和妹妹去玩耍,他就會要我給他抱抱,重覆撫摸我陰部的動作。我無法理解叔叔為什麼要這樣,我的內心總是在大喊救命,老師或爸媽也從來沒教過這動作是什麼意思,長輩又教導我要聽大人的話,所以我很乖不敢反抗。
直到有一天,叔叔出車禍住進醫院,就沒有出現在我家,我也鬆了一口氣。
直到我國小五年級,才敢開口告訴我的母親,而她要這麼丟臉的事不要說出去;我傷心的哭著和母親說:「叔叔欺負我,為什麼不處罰他?」我母親吼了我一句:「事情都發生了,妳還要我怎樣?」
接著好一陣子,我下意識的出現了拔頭髮的症狀,我的房間和學校座位地板都有我的頭髮。我開始對男性親戚產生疏離感,猜忌和懷疑更是佈滿應該天真的童年。
母親也將事情告訴了我的三姑姑,接著我變成她指責的對象,她認為她的弟弟不是這樣的人,是我的行為有問題才會這樣,直到我已經35歲,在她的眼中,我還是個不三不四的女生。
我所看到的長輩世界是,受害者要再背負著更重的責難;我在求學的每個階段,身邊也有不少女同學透露,她們曾遭受到家中長輩的性騷擾或侵犯;同樣的,她們也成為箭靶。
有誰能解釋,在那個女生胸部未發育和初經沒來,甚至對兩性心理與生理構造未知的年紀,就有能力勾引男人?這樣扭曲的價值觀,在我身處鄉下的世界裡,是一直在發生的,也說不定這些受害者正在承襲著這樣的觀念教育下一代。
美國的實境秀節目「My 600lb Life」當中有些體重過重的病患,年幼時曾遭到性侵犯;他們並沒有接受適當的治療,悲傷和憤怒的情緒沒有出口,基於保護自己的心態,將情緒轉換為暴食症,因此而變成食物依賴的患者。
倘若這事沒發生,說不定那個時候我正專心的坐在教室讀書,哭濕枕頭的時刻換成閱讀艱澀的英文讀物;每個呆坐在廁所的時刻,變成和同學一起討論功課;或許我現在也是名校畢業,小有成就的主管了。錯過就是錯過,再也回不來了。
這麼多年以來,其實已經放下了。我從來沒要原諒這些加害者,因為我從不曾在他們身上嗅到一絲歉意;我相信這樣的傷會被我帶到棺材去,正義,也只能隨之入土了。
*作者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喜歡插畫與文字創作。(封面圖片為示意圖,非當事人)
責任編輯/謝孟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