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票買到後來,還成為奧地利國鐵的VIP。曾在鄉下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平原上下車,單單一架緊急公共電話陪著你等車,只為了穿越一個國家、又一個國家,到那個飄著海水味的火車站,奔入那個妳覺得會愛一輩子的男孩懷裡,而那個一輩子也恰恰維持了大約3個月。
也是同一個男孩,寫了十幾頁的分手信,妳帶著好大的行李箱在某個車站等車時,拆了信,眼前一片模糊,豆大的淚水滴滿了信。路過的一位德國婆婆,在旁邊掏出一張面紙給妳,溫柔看著妳,用著過來人的語氣說:什麼都會過去的。
也對某些車站有特別深厚的回憶。
有那麼一年,我站在一個載客率為德國數一數二的火車站,隔著好幾個月台的那面,有個男子眼睛鎖住我的,似笑非笑,腳邊放著公事包。
他那邊下班人潮不斷流動,我這頭拖著大型行李的國際旅客是一道又一道的浪潮,就要淹沒我。我們安靜的看著對方,好像世界就剩下我們兩個,一下子吵雜聲都消失了,我只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咚,咚咚咚。
他的月台一部火車進站,火車走後,我緊張的尋找他的身影,看到他還站在那裡,他看到我的表情從緊張變成安心,也露嘴笑了。
然後他指了一下旁邊的電梯,做了一個喝咖啡的動作。我搖頭,指指腿邊的行李、指指站牌,他無奈一笑,然後我的火車來了。
我走進火車,男子的眼光還是鎖著我的,在人潮中跟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我在火車裡一邊拉著行李、眼睛仍舊沒離開他的。他抬起手用力揮舞,我對他拋了一個飛吻,他大笑、彎腰對我行禮。火車離開了,他依舊用力的揮手跟我道別。
今天大雪紛飛,經過奧地利中部一個車站時,我下意識探頭看了一眼,看到了我在尋找的一張木椅。
十多年前,我曾坐在那張木椅上等轉車,當時還是手機不盛行的時代,我不是在滑手機,而是捧著厚厚的小說啃著(是的,我也曾經是個有氣質的文青啊)。眼角餘光,發現一個男生在妳面前站定了。
因為他擋住了妳的光線,妳極不耐煩的抬起頭來、極不耐煩的請他不要站在那裡,男孩對妳咧開一個溫煦的微笑,道,「我剛才跟妳是同一班火車,我告訴自己,如果妳也在這站下車,如果也是要轉同一班車,那我一定想辦法要跟妳搭訕。我看到妳沒搭上其他的車,我們應該是搭同一班吧?」
你們兩個話夾子打開就停不下來,也造就了一場美麗的年輕愛戀,後來好聚好散。
十多年了,經過那個車站,我還是會看那張椅子還在不在,看到了就心頭暖暖,覺得自己一部分的青春回憶留在那裡,從來沒有遠離。
最近工作到有點麻木,心裡一直好想出門。有這個想法就停不下來了。跟親愛的老公報備我要出去旅行,知道我喜歡到處亂跑的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我就開始計畫路線還有火車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