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長子扶養的觀念根深柢固的時代,不論好壞,由「長子/長媳」負責扶養雙親是不成文的規定。如果只生女兒,往往就由長女擔起這個責任。不過近年來這個「重擔」開始變得曖昧不明,有時候可以不擔,有時候又不能不擔。
長男至上主義的風險
社會學者森岡清美指出,近年來除了以長子家庭為主和父母同住的形式外,「扶養雙親的做法愈來愈多樣化」,包括分居的手足或小孩前往照顧的「鄰近親人援助」(情緒上的支持),抑或「暫時分居」(最後會同住或搬到附近)等。
法律上「親生子女」負有照護父母以及扶養高齡父母的義務,也就是只要是親生子女都有同等的義務,不是只有長子或長女必須照顧父母,其他兄弟姐妹都要一起分擔。
現代對長子的傳統規範雖然不如以前嚴苛,卻依舊存在,在鄉下地方尤其嚴重,必須由長子負責扶養雙親的意識更為強烈。即使左鄰右舍不說,有時候也會產生「因為我是哥哥/姐姐」這種想法,因而限制了自己,讓自己動彈不得。
「因為我是長男,所以由我來照顧失智的媽媽」:夾在丈夫和精神受創的兒子之間的野田太太
野田太太的丈夫是三兄弟中的老大,他們夫妻育有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兒子。
三年前公公過世後,婆婆開始獨居,精神狀況變得很不穩定,當時就已經罹患了失智症。
丈夫的兩個弟弟都結婚了,從公公因病住院的時候開始,他們就會問:「哥什麼時候要搬回去一起住?」先生則回答:「我是長男,我會照顧。」第二年起,他們便搬回婆婆住的老家,方便照顧她。
然而丈夫上班總是很晚才回家,而婆婆已經到了認不出媳婦和孫子的地步,不但攻擊性的話語變多,到了晚上,甚至會當著孫子的面對野田太太破口大罵。這樣過了兩個月後,野田太太的兒子只要感覺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顫抖著直嚷害怕。為了讓兒子安心,野田太太有時候會關燈對兒子說:「不要怕,我們來玩『裝睡大作戰』吧!」於是兩個人就把棉被拉到頭頂上,這才終於睡著。
一起住的第二年,丈夫就得了憂鬱症。他向公司提出診斷證明,留職停薪一個月。雖然丈夫說病因是工作太忙,但其實他回到家裡,例假日的生活還是以婆婆為主,心情一直無法轉換。只是出門一下下,婆婆就會打電話給他,質問他人在哪裡,還要他趕快回家。
而且同住兩年半以後,小孩的精神狀況也受到影響,去精神科就診時,醫生也向丈夫建議把婆婆送到安養中心。野田太太的兒子至今還深受情境再現(flashback)所苦,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的「夢魘」揮之不去,目前仍持續到兒童精神科就診。
「如果父母和小孩都需要照顧,我們真的不知道該優先照顧誰。這是非常困難的選擇,先生原本堅持要和媽媽住在一起,現在也終於鬆口了,所以我們才把媽媽送到老人照護保健機構。其實我們很後悔沒有早一點把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