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屏風表演班的精神指標李國修人生謝幕;年底,屏風宣布無限期停演;隔天,「故事工廠」悄悄開張,李國修的叩首弟子黃致凱帶著屏風DNA重新粉墨登場。黃致凱要講的,不是「脫俗」的內心小世界,他要用觀眾的語言戲說「通俗」,與社會展開對話。
走進故事工廠,須先脫下外鞋穿上拖鞋,裸水泥天花板及草綠色地板接著映入眼簾。黃致凱笑著說,要員工穿拖鞋是「詭計」,有了家的感覺,就會在這裡不知不覺待很久;裸水泥天花板是傳說中的「Loft」風格,但其實是為了省錢。從劇場裝潢談到被妹妹理壞的平頭,黃致凱的話匣子一刻都沒停下。講起妹妹為他剃頭的過程,更是重現對話,戲胞十足。
「愛演」基因,在黃致凱小學二年級就覺醒。在台上演周處除三害,照台灣教育的邏輯,周處一定是班上功課好的學生出任,而他只能演老虎。沒想到台上的演出,全班沒有人看周處,全盯著旁邊那隻黃致凱演的老虎,他一邊張牙舞爪,同學一邊哈哈大笑,這一刻讓他發現,原來自己是可以讓別人開心的,也讓原本學業表現不特別突出的他,有了自信。讀內湖高中時又加入童軍社,營火晚會演短劇演上癮,乾脆考台大戲劇系。
「我是戲劇系第一屆學生,真的不知道畢業後可以幹嘛。」黃致凱說,直到大三遇見李國修,他的戲劇生命才真正地被啟蒙。上李國修的課。可以去屏風實習一年,第一年黃致凱只是看,什麼都沒做,他只能拿拖把拖地,做學徒做的,完全沒有薪水。第二年當上實習導演,竟然拿到2萬元薪水,黃致凱戰戰兢兢,「我都沒付學費,怎麼能拿老師的錢?」後來他拿著人生第一份薪水,買了一組音響,這是黃致凱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非常開心踏實。
黃致凱說:「給我生命的是我的父母,教我認識生命的是國修老師。」李國修從未對黃致凱說過一句肯定的話,拿給老師看的劇本若有錯字,他會說:「你自己都沒看過,不尊敬文字,怎麼還把東西給我?」在演出前,李國修會把所有觀眾可能產生的批判與質疑都思考過,「不然,你是在販賣困惑嗎?」
說故事,證明自己存在
演戲,常讓黃致凱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人需要講故事?又為什麼需要聽故事?」黃致凱常拿杯子做比喻,一個IKEA杯子只賣19元,但如果它是李國修用過的呢?我們購買商品,很多時候是購買它背後的故事。
「在劇場,我們生產感動、驚喜與生活,我們販賣情緒。透過故事,我們看到慾望及恐懼。」黃致凱得到一個結論,說故事,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
從屏風到故事工廠的過程,黃致凱自稱是「馴化」,因為習慣從生活中找出各種事物的相連,這個啟示則是得自於一盆建國花市的九重葛。剛搬家時,這盆九重葛放在黃致凱家的陽台,怎麼都照不到陽光,病懨懨的。換個地方擺,陽光是照到了,九重葛卻不斷掉葉子及花苞,掉到一個段落便停止了。黃致凱將盆栽搬回原本的地方,它長得越來越好,不再落葉,新長的花苞也不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