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韓國土地38年的公主要回來了!但走下飛機的不是雍容華貴的婦人,而是神情漠然、連兒時熟人都不認得的老婦,她也不知道自己終於完成一生心願、回到韓國,眾人看見這個景象,無不留下遺憾傷心的淚水。
這位公主正是朝鮮大韓帝國的「末代公主」德惠翁主(翁主為朝鮮皇女的位號)。
朝鮮最後一位公主「末代公主」德惠翁主
雖然她貴為一國公主、又是皇帝最寵愛的掌上明珠,然而時代的無情卻讓她被所有韓國人「遺忘」了,等到眾人想起她,她卻失憶、癡呆,忘了她最愛的國家。這段韓國民眾都鮮為人知的歷史,直到2016年韓國電影《末代公主》(덕혜옹주),由孫藝珍所飾演的德惠翁主,讓眾人看到朝鮮末代公主德惠翁主的悲慘下場,令人不勝唏噓……
為保護女兒不被外敵搶走,韓國高宗極盡呵護
1910年8月,大韓帝國總理正式與日本政府簽下了極具爭議的《日韓併合條約》,從那一刻起,大韓帝國皇帝的統治權轉讓給日本天皇、大韓帝國滅亡,大韓帝國進入了所謂的日帝強占期(일제 강점기),正式成為日本的殖民地。當時朝鮮的皇帝、太上皇和皇太子都被授予日本皇族的身份,而這一刻卻也是朝鮮貴族受到嚴密監控的開始。
令人欣慰的是,當時大韓帝國的皇宮中,有一件喜事傳來。1912年,高宗與梁姓尚宮,誕下一名女兒、她就是高宗唯一的女兒、朝鮮最後一位公主「末代公主」德惠翁主。
這時候,高宗已達花甲之年,因為老來得子,高宗滿懷欣喜,為她打破多重禁忌,像是親自參加女兒的開學禮,還在宮殿加裝欄杆,同時,高宗也擔心當朝所面臨的多重變故會因而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兒,因為不久前日本才強行將高宗年紀僅有11歲的兒子李垠帶走,深怕有一天德惠翁主也會被日本人奪走。
因此,高宗到處詢問百官之中是否有合適的女婿人選,想搶先日本人一步決定駙馬爺,以便將她留在身邊,恰巧,高宗得知侍從有五個侄子,他也就開始為德惠商量婚事。
這讓經歷過一戰、被日本俘虜的朝鮮,看見了一道希望的曙光。但不幸的是,日本似乎發現了高宗密謀向列強尋求協助、讓朝鮮獨立,於是日本切斷了高宗與外界的聯繫,最後更加高宗毒死,而當時年僅7歲的德惠,就失去了父親的保護傘,這也是她飄泊一生、命運多舛的起點......
「末代公主」德惠翁主13歲飄洋過海到日本,一待就是30多年
1925年3月,事情的發展跟當初高宗擔心的一樣,當時繼位的高宗長子純宗被通知德惠要到日本「深造」、別無選擇,純宗也無力回天,眼睜睜看著妹妹被送到異國,他只能躲進房間掩面哭泣。
當時,李垠(11歲被日本人帶走的朝鮮皇子)的妻子方子前往火車站,接待初來乍到德惠,當她看見德惠從火車站出來的神情,至今難以忘懷,憔悴的面容、空洞的神情和悲傷的眼睛,不該是一名13歲的青春少女該有的樣子,方子向她問候過後,她默不吭聲只跟著前來接她的人走。
接著,德惠被送進學校讀書,不過一心想就近照料妹妹的李垠,最終希望落空,日方不願讓德惠與李垠住在一起,不過會給予兩人自由見面的機會,然而,李垠經常望著妹妹形單影隻且纖瘦的背影,誰也走不進她的心房,無法將她和過去的嬌蠻可愛的妹妹聯想在一起。
對於德惠時間相當漫長,每天都思念著她的母親以及祖國朝鮮,在1929年傳來了噩耗,母親梁氏病逝的消息,使德惠哀痛不已,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數日後,日本人才允許她回朝鮮奔喪,但僅僅只有短短15天,她又被送回了日本,當李垠夫婦在看見她時,不見她哭泣,反而是不發一語,毫無血色的面容,比起悲傷,更可以說是心死,對自己的未來抱持著渺茫的希望。
傷心過度罹早發性癡呆,日本人視若無睹、還為她安排婚事
「夢裡不知身是客,故國不堪回首,來生不願生在帝王家,更千萬不要生為末代子孫」
德惠翁主奔喪回到日本後,每天都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精神恍惚,而且不說任何話,也不吃不喝,只有在晚上才會出來遊蕩。
後來她被醫生診斷出罹患「早發性癡呆症」,原本德惠的病情一度好轉,能夠與人講上幾句話,還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回朝鮮當小學老師,不過日本人無視她的病情,為她促成了一樁婚事,硬是把她嫁給了一位日本對馬島籓主的兒子宗武志,結果德惠又回到過去的模樣,她一個人呆在原地,不停流淚,日夜思念的故土,再也回不去了!
兩年過後,她和宗武志生下了一名女兒,名叫宗正惠,即便日子過得不算太差,夫君和婆家的人對她相當照顧,但憂鬱的情緒並沒有消失,病情依然尚未改善,她躺在床上靜養,精神恍惚的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日本挑起了侵華戰爭,之後韓戰接著爆發,她的祖國被一分為二。而她的夫家也發生了劇變,宗武志被取消了爵位,經濟狀況每況愈下,在1953年被安排與丈夫離婚,三年過後,女兒宗正惠留下了訣別書,據說她從明治大學畢業後與一名日本男人結婚,而後看破紅塵、決定出家、行蹤成謎,這一個又一個的惡夢,朝著瀕臨崩潰的德惠襲捲而來,離婚後她一直住在松澤醫院,病情不斷惡化,甚至有段時間完全昏迷,由於醫師的細心照料,她的生命才得以延續。
終於返回祖國,但德惠翁主卻遺忘了所有人…..
韓國在二戰之後,就遺忘了德惠的存在,她就在日本載浮載沉生活了多年。
直到1961年韓國發生政變,當時赫赫有名的獨裁者朴正熙得到權位,在一次機緣下,嫂嫂方子與朴正熙見面談起德惠的悲慘遭遇,這才讓朴正熙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聽完後朴正熙留下了眼淚,終於在1962年1月,德惠翁主宗時隔多年返回家鄉,但她依然面容癡呆、也完全不認得小時候照顧她的奶媽、嫂嫂,更不清楚自己回到韓國,大家都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原本聰明伶俐的公主變成了一位癡呆的婦人,尤其是71歲的乳母「卞福童」在機場迎接她時,失聲哭了出來,無法接受貼身照顧的小女孩,成了這個模樣。
德惠一下飛機就被送往醫院進行治療,由乳母全天候照顧,或許是溫情融化了她已被冰凍多年的心,病情逐漸好轉,甚至還用朝鮮語親手寫了感謝信給哥哥李垠和嫂嫂。病情穩定後,搬到嫂嫂家中,與她度過了下半輩子,一直到1989年4月21日去世,享壽77歲。
其實朝鮮少有對這段歷史的記載,因此後世無從得知德惠翁主的存在,透過《末代公主》,將史實呈現在大家眼前,才能明白在歷史的遷移下,結局總是難以漂亮收場,伴隨著被摧殘殆盡的人事物,有多少人物的故事還沒有被訴說,德惠翁主的一生著實的震撼了世人,為韓國歷史再添上了一筆新的章節。
責任編輯/陳憶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