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中南金門四席立委補選結果將揭曉。撇除對個別候選人的意義不說，這四席立委補選結果有什麼重要性？會根本改變國會權力結構嗎？會深遠影響兩岸關係嗎？會重大決定台灣人命運嗎？簡單地說，不會。這場立委補選結果既不會根本上改變立院權力結構，也不至於深遠影響兩岸關係，更不會重大決定台灣人命運。不過，和兩三個月前另一次立委補選比較，這一次補選顯然受到社會較大的關注，尤其是台南和新北市，值得一探究竟。
3月7日，前行政院長賴清德受訪時表示「民進黨現在只剩一口氣，如果立委補選沒選上，未來會很辛苦」。民進黨現在不是完全執政嗎？掌握行政與立法大權，怎會只剩一口氣？是言過其實，還是他真心相信？如果他真心相信，他究竟是根據什麼有感而發？對局外人來說，這些話聽起來還真是霧煞煞。同一天，余天、卓榮泰聯袂接受廣播節目專訪，余天說會擔心韓流，補選若輸將退出政壇；卓榮泰則說，如果台南、新北雙輸，他不如歸去。3月10日，保外就醫中的陳水扁前總統呼應賴清德的說法，他說：「…民進黨現剩最後一口氣，絕對不能因為立委補選這局斷氣，讓賣力輔選的賴清德失望。」3月12日，行政院長蘇貞昌說：「民進黨選情告急，從坐二變保二」。這一連串民進黨領導階層的喊話，顯示出民進黨不但還沒有走出2018敗選的陰影，而且憂心敗選的厄運將接踵而來。
明天，民進黨如果在台南與新北雙輸，對2020總統與立委大選都有重大象徵意義。首先就總統大選來講，台南第二選區和新北第三選區一向是民進黨鐵票區，這兩區曾經歷過2008年第一次民意海嘯衝擊，躲過一場浩劫，一路輕鬆走過2012和2016選舉，可以說是民進黨最堅強的堡壘。如今不要說雙輸，只要輸掉其中之一，對民進黨都是不能承受之重，對2020總統大選更絕對是壞預兆。其次，就2020立委選舉來說，如果民進黨南北雙輸，或輸掉任何一區，對民進黨現任66席立委，尤其是五十席區域立委來說，都會有唇亡齒寒，甚至不寒而慄的感覺。2016年民進黨立委選舉拜第三次民意海嘯之賜，許多人意外當選而拿下空前最多的席次；如今，直接朝著民進黨而來的2018民意海嘯剛過去，台南與新北再雙輸很可能就是2020第四次民意海嘯的前兆，不要說眾多2016意外當選的立委們，包括那些近三屆民進黨最強大選區的立委們恐怕都會倒抽一口冷氣，談選舉而色變。
立委補選，候選人倉促上陣，競選時間又短，的確和定期改選不同，而決定選舉結果的因素也會有所不同。決定立委補選結果的主要因素通常是三個：第一、執政黨的執政表現，那將決定補選的政治氛圍；第二、政黨認同的強弱；第三、候選人的條件。就這三項因素來看，民進黨政府近三年來執政表現不受多數人民肯定，累積了可觀的民怨，所謂的大環境不利民進黨，是顯而易見的事；至於政黨認同的強弱，台南二選區與新北三重選區是民進黨的銅牆鐵壁，民進黨候選人理論上佔盡優勢，一定程度可以彌補執政表現差的劣勢；剩下來就是候選人形象與能力的比較了。從選舉過程中民進黨候選人頻頻喊告急，討救兵，重量級人士輔選又猛打兩岸牌，高呼這場補選攸關台灣民主與生存，選輸了將加速中國併吞台灣云云，令人傻眼，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反映的是黨領導階層的心急如焚、口不擇言，對選民真的有說服力嗎？恐怕很有限。
物必自腐，而後蟲生，古有名言。如果明天四席立委補選，民進黨全軍覆沒，或就算保住一席，都顯示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台灣社會與人民對蔡英文總統領導的民進黨政府依然失望、依然不滿、依然怨懟、依然缺乏信心。如果民進黨傾全黨之力，在驚濤駭浪中保住南北兩席，也只是平盤而已，不能算贏。畢竟，2018地方大選遭遇空前挫敗的民進黨，迄今為止，並沒有進行必要的、徹底的反省與檢討，台灣選民都看在眼裡。要選民去擁護支持一個在他們看來不知反省檢討的政黨，無異緣木求魚。真能保住兩席的話，只能說這再度證實台南與新北三重確實是民進黨鐵票區；反之，如果兩席都保不住，或只保住一席，人們會說「高雄都輸十五萬票了，民進黨再輸兩個立委選區又算得了什麼？」
無論如何，今天四席立委補選結果將揭曉。春江水暖鴨先知，12年內第四次民意海嘯是否將席捲2020台灣總統與立委大選，我們很快就可以聞到味道了。
＊作者為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前台灣政治學會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