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今天,中共的軍隊和武警重新佔領了中國。血雨腥風之中,全國各地一派肅殺。正如很多追求正義而不得的人們一樣,當時參與抗議運動的人們相信:歷史會作出公正的裁判。
遺憾的是,歷史並非一個中立的客觀存在。正如歐威爾《1984》裡所言:「誰控制了歷史,就控制了未來。誰控制了今天,誰就控制了歷史。」殺人者控制住今天,歷史就會變成嗜血的惡魔,它吞噬了整整一代人的良知。
六四剛剛被鎮壓之後的九十年代,為屠殺辯護的理由,大體上是說:民主自由固然是好,但是西方得到它也花了幾百年時間,我們也需要慢慢來。而為了朝這個目標進步得順利一點,中國當下最需要的是穩定。
反對者認為,專制獨裁是國家動蕩的根本原因,民主自由才能帶來真正的穩定。於是,辯護者說,穩定的原因各不相同。對於中國社會來說,我們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傳統,老百姓就想被人管,否則就會大亂。
去正義,去價值,去良知
到這裡,追求民主自由的終極正當性並沒有被否定。這是因為,新的教育還未開花結果。我多次論證,學校教育、出版導向和媒體宣傳在六四之後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其方向就是去正義,去價值,去良知。狹隘的民族主義取代了虛偽的共產主義,「國學」成為愛國主義顯學,利益是否最大化是成敗的最終評判。
這種教育之下的新一代終於成長起來。他們就是「八九一代」所等候的未來歷史的開端。他們為屠殺辯護的理由變成了:沒有當初的六四屠殺,就沒有今天的經濟繁榮;除了經濟繁榮之外,中國並不需要西方式的民主自由。那麼什麼是中國式的民主自由呢?就是中共統治的這個樣子。不僅沒有選票,沒有抗議,而且西方對中國的人權監督,再也不是制度的優劣,而是文明的衝突。
上個月,美國國務院政策規劃主任、知名國際關系學者斯金納在華盛頓一個智庫的安全論壇上,把中美競爭形容為中西文明和意識形態的爭鬥,還稱不同於美蘇冷戰,中國是美國面對的第一個「非白人」的大國競爭對手。
將制度的衝突包裝成文明的衝突
這個論調在西方引發爭議,也得到中國方面迅速的回應。習近平在「亞洲文明對話大會」開幕式上強硬表態:「認為自己的人種和文明高人一等,執意改造甚至取代其他文明,在認識上是愚蠢的,在做法上是災難性的!」
習近平的「文明論」完全符合西方的政治正確,甚至非常動聽:「人類只有膚色語言之別,文明只有姹紫嫣紅之別,但絕無高低優劣之分」,「我們應該秉持平等和尊重,摒棄傲慢和偏見,加深對自身文明和其他文明差異性的認知,推動不同文明交流對話、和諧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