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不出來,他是兩個孩子的爸爸,擔任國小教師已十年,對於工作和家庭責任都豪不怠忽,一手包辦全家的早餐、晚餐,做家事,每天固定九點為孩子說故事。在教書與家庭、撫育稚子的窄仄空間裡,年輕單純如他已歷經生死疲勞,但堅持以詩抵抗日常的拮据,捕捉縫隙之光,那縷美好的光束,因處境的艱難而彷彿搖曳危脆,令友人心疼,但因創作意志與信念堅定,即使書寫黑暗與軟弱,錘鍊的詩藝內蘊著一種無堅不摧的希望。
僅能利用天光未明的一天伊始前寫詩,帶著疲勞,在不那麼精準的時分,以精準的詩語言,切割甚至凌剮自己,是以,「滿湧雙手皆是詩歌的血」(見《我愛憂美的睡眠》P22)。好友詩人劉曉頤在這本詩集的推薦序中寫:「天光未明——他亮了。他的詩亮了。以最安靜的凝視,敲響混沌。他不是信徒,可是,他的詩,如聖靈翩行於黑暗的淵面。要有光,就有了光。」
當他寫著黑暗,荒涼的廢墟,就在褶曲的平行時空中閃閃發亮。「愈來愈希望,以詩記錄下那些那忽視的微小。」他說。
拉緊夜深的黑線
或許因為雙親有良好的職業而注重教養,陳威宏言談舉措溫暖而透著質感。除了寫詩、教書,他還擅長美術與編輯,從師大附中時期就投入校刊編輯,16歲開始寫詩,一路念完研究所,服役後教書,結婚生子,生涯穩健,而創作涓滴長流。第一本詩集中有許多作品,是在讀書及當兵前後創作完成的,起初斷續投稿給當時秋水詩刊的主編涂靜怡,不料一封封接獲主編親筆來信鼓勵,甚至分享生活點滴,他感念表示:
「那個階段對每個男孩來說,應該都是人生的多重岔路。收到涂主編的親筆信,特別覺得溫暖,書信往返的過程中,讓我覺得自己被認可為一個詩人。那時候我在筆記本上許下願望,希望可以順利寫完論文、當兵、結婚、在國語實小任教、出書。買車、買房子、生一男一女,如今都完成。人生一切都很順遂。我感受到吸引力法則的魅力。只要我們能向宇宙許願,願望肯定都能實現。」
無論出版第一本詩集之前還是現在,近十年來,他持續以Zine方式自編自印作品,還寫了更多風格類型的詩,但八成都在出版《夢遊幻境》時捨棄未收錄。「Zing是以時間區分,一學期一本或一年一本。但出版詩集時,我希望主題、風格是統一的,這對讀者來說,算是一種基本的要求。」他並表示,即使已出版兩本詩集,之後仍會繼續以Zine方式自編自印作品,作為每個時期的紀念。他的研究所老師李瑞騰相當予以肯定,在《我愛憂美的睡眠》第一篇推薦序中開頭就寫:「看他不停地寫詩,每隔一段時間就自編自印小詩冊,那麼低調,且日愈精進,總為他高興……他完成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意義是:我『詩』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