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六年,八月一日,不知道未來四年、八年,或十年、二十年,還有多少人記得這個日子?這一天,中華民國第一位女性總統,在總統府邀請台灣原住民各族代表進入總統府,蔡英文以國家元首身份,向原住民道歉,並把這一天定為「原住民族日」,她的誠意無庸置疑,穿上繡有原住民圖騰的西裝,在總統府前迎接原住民代表們;這是「第一次」,總統「正式」代表國家(台灣/中華民國)向原住民道歉。
總統府內的歡慶與漂亮的演說稿,顯然並未傳達到場外抗議的原住民團體,他們大聲批判入府代表背棄祖靈,「你們喜歡做奴隸嗎?」抗議者哭泣:「為什麼我們要在自己的土地上流浪?」原住民歌手巴奈直言,她無想像總統府會設計出這麼一場「像家家酒」似的道歉儀式:「你要向我道歉,還要我到你家?」就在兩個月又十天之前,巴奈在蔡總統就職典禮上歡欣領唱,雖然,她還不忘帶著反核標語。
儀式,到底有沒有意義?
東華大學教授施正峰如此形容這場「道歉會」:「彷彿1788年清朝鎮壓林爽文事件後,蒙乾隆皇帝召幸御前賜宴領賞的38名助清軍有功原住民族戰士,又有幾分像1911年賽德克領袖莫那‧魯道與其他部落的頭目,在日本警察的安排下前往內地參觀武器展覽。」其言之重,無與倫比。在蔡英文正式道歉前,他已經一而再、再而三述及對蔡政府支持力推的《促進轉型轉型正義條例》排除原住民,卻以專法處置特定政黨資產作法的不解,施正峰是漢人,但長期以來專注原住民事務和學術研究,他的聲音,顯然並未被蔡政府正視。
蔡英文大張旗鼓在總統府「表演」一場「道歉秀」,沒聽到的聲音何止施正峰或府外抗議的原住民團體?也堪稱「資深」的原住民立委高金素梅在這個會期伊始,同樣一而再、再而三,從質詢行政院長林全到質詢內政部長和原民會主委,轉型正義條例應納入原住民,她的質詢對蔡政府而言,只有四個字形容:馬耳東風!
道歉,對原住民重要嗎?當然重要!不要忘了,台灣這塊土地,原住民是遠早於「政權」的存在,這個「政權」不論是荷治、日治、國民黨治或民進黨治,而不論是哪一個政權,原住民都是「被驅趕」的族群,甚至在不同政權治理下,他們被迫遠離祖居地,連語言都可能被消弭。他們,正是在這塊土地上,失去土地和文化傳承的人們!
蔡英文總統以「儀式」,對原住民「首度」道歉,事實上,前總統李登輝修憲以「原住民」入憲,取代過去習用的「山胞」,某種程度也是「道歉」;前總統陳水扁更進一步,在他競選總統前就以簽訂《原住民族與台灣政府新的伙伴關係協定》,「國中之國」曾經讓原住民欣喜,然而,終扁政府八年,除了這個連「合法」都稱不上的「選前協定」,再無進展;前總統馬英九不只一次道歉,都是因為「失言」,但不論如何沒有一個政黨膽敢聲言,對原住民沒有「壓迫」過,所有的口頭道歉或善意,都沒能改變一個事實,原住民四百年來不斷適應不同的統治者的不同律法,土地無法保有,連生活習慣都被剝奪,就在去年十二月,還有原住民因為打獵山產孝敬老敬老母被判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