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五百萬美元的製作成本,上片兩周全美票房破兩億,全球票房破六億!宣傳上確實是成功了,預告片看起來也煞有介事,許多深受媒體氣氛影響的觀眾,感覺到壓力氛圍不敢不捧場,但走進戲院卻完全是另外一部電影。
未豐富角色血肉、沒琢磨人性面向
簡單地說,故事發生於一九七〇、八○年代之交,也就是紐約市在朱里安尼(Rudy Giuliani)大力整頓前那番亂象的高譚市,後來的蝙蝠俠還只是個小男孩布魯斯,富豪爸爸湯瑪士.韋恩正要出馬競選市長。一個精神失常的魯蛇亞瑟想成為脫口秀藝人苦無才能,誤會自己是湯瑪士的非婚生子而心猿意馬之後,追查得知自己其實是被領養的殘缺孤兒,自尊心大受打擊。
期間竟意外殺人而食髓知味,甚至把好意邀他上訪談節目的主持人在直播現場槍殺。他雖然被捕但整個城市已陷入暴動狀態,在警力解送半途,巧遇車禍事故逃脫。
那天晚上正逢蝙蝠俠小時候父母雙雙遇害,種下這整個漫畫系列故事的神話源頭,而從此魔化的亞瑟,就是後來禍害人間的笑面小丑。但電影最後又疑似亞瑟在精神醫院裡殺人脫逃,彷彿暗示這整個故事並沒有實際發生,只是亞瑟腦中的破碎幻想。
經歷過七○、八○年代的影迷,都不難看出社會邊緣人大開殺戒來實現自我的主題,以及執迷脫口秀幻想一夜之間成名的情節,是明擺著從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的兩部經典名作《計程車司機》(Taxi Driver)和《喜劇之王》(The King of Comedy)中取材。
史柯西斯的電影花心思在觀眾的意識裡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主配角色,讓發生的離奇事件成為可解,或者至少情緒上可以共鳴。
戲劇情節與視覺元素的慣竊
但《小丑》的故事情節處處抄襲又只抄個骨架,無法完足之處全靠亞瑟極度誇張的面部肌肉和身體扭曲來引開觀眾注意力。
從拍片的角度來看,是極盡取巧之能事。但不可否認,菲尼克斯的表演是某種奇觀,為了這部電影瘋狂減重之後的身體,具有病態的可看性,稱不上是演技,而主要是擠眉弄眼狂擺姿勢。很有存在感,唯獨除了猙獰瞪視的不滿之外,沒有演出任何可以理解的人性面向。
片中換上鮮豔西服一路舞下階梯的橋段,被認為頗有舞蹈天分,也經人點出是違背業界的道德共識,抄襲曾經紅極一時卻因為戀童性醜聞而身敗名裂的華麗搖滾歌手葛力特(Gary Glitter)。種種證據顯示,菲利普斯根本是個戲劇情節與視覺元素的慣竊。
宣傳上強調本片是不用電腦合成影像(CGI)的超級英雄電影,這如果不是刻意的誤導,就是編劇、導演無視超級英雄電影的基本設定。
超級英雄電影是從青少年漫畫衍生而來,主角因緣際會具備超凡的能力,從而致力於解除危機保護社會,氣氛上必須保持青少年簡化的世界觀。過度現實沉重就沒有讓這些想像活動的空間了。《小丑》所呈現的這個亞瑟眼中的世界,受限於他的智力與視野,完全看不出是蝙蝠俠反覆拯救的那個高譚市。
片中亞瑟把一切歸罪於萬惡的資本主義,但除了街頭頑童的捉弄和電車裡三個上班族的蠻橫,觀眾沒看出是什麼激起亞瑟的殺人惡意。
三個上班族的無頭凶殺案就能激發市民兇性,蔓延開來變成街頭動亂,完全不需要細節性描繪。近似於社會救助的精神諮商,一句經費裁減就直接取消,把高譚市描述成毫無理性。如果說亞瑟受了什麼迫害,迫害他的應該是本片的編劇、導演吧!
一部虛有其表的超級英雄電影
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的名詩〈遠行〉(“Le voyage”)中有一句被波拉紐(Roberto Bolano)引用在《二六六六》(2666)的書前:「沉悶的沙漠裡恐怖形成綠洲。」許多觀眾漸漸厭倦超級英雄電影失去意義的貧瘠單調,《小丑》本來應該成為痛下針砭激活感受的綠洲,結果卻是虛有其表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