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最近兩段關於「改革」的談話，很有意思。
11月28日台灣民意基金會發表蔡英文的最新民調，蔡英文的民調崩跌至空前新低的41.4%，與五二○相較，已大幅下滑28.5%。於是，就在隔天的11月29日，蔡英文的第一段改革談話馬上出爐了，蔡英文表示改革急不來，並以蓋房子打地基來比喻政府的改革，短時間內只會看到煙霧迷漫，所以她特別強調，只要地基打好，房子蓋起來就會穩固。
12月2日民進黨準備讓「一例一休」在立法院強渡關山，隨即爆發民進黨黨團總召柯建銘被勞團追打在地的事件。過了兩天，12月4日蔡英文在臉書（facebook）上發表了第二段的改革談話︰「改革就像一場馬拉松，不能用百米衝刺的心情，來面對42公里的漫漫長路。但是我們一定會一步一步，穩健踏實地把這條路跑完」。12月6日，蔡英文祭出尚方寶劍，一刀把勞工的七天假砍了。
從施政的節奏來看，蔡英文政府同時開闢一例一休、年金改革、開放日本核災食品進口、同性婚姻修法等多條戰線，實屬不智，遍地烽火只會把蔡英文的施政威信燃燒殆盡，所以蔡英文火速拍板一例一休，實有清理戰場的意味。
蔡英文會面臨當前的施政困境，只能說是自己過去種的因，換來今日的果。民進黨從街頭抗爭起家，要號召民眾走上街頭，就必須具備議題動員能力，但只有議題還不行，它必須加入衝突的元素，所以在每項議題上還需切割出多數與少數，透過多數vs.少數的對抗、衝突，民進黨就能搭上贏家的順風車，成功動員民眾與收割選票。民進黨這套議題切割動員已玩了數十多年，早已爐火純青。
在「一例一休」的勞工議題上，週休二日的勞工是多數，輪班排休的勞工是少數，所以儘管蔡英文很痛苦，但還是毫不手軟地把勞工的七天假砍掉。在年金改革議題上，軍公教是少數，勞工是多數，所以軍公教自然成為首波改革的對象。不過尷尬的是，在開放日本核食議題上，民進黨是少數，所以在一波波的火爆公聽會後，民進黨暫時選擇掩旗息鼓。在同性婚姻議題上，支持者與反對者各半，所以蔡英文說了句很漂亮的話，她支持婚姻平權，樂見更多對話與包容，也就意謂著多數還沒出來，她無法選邊站。
蔡英文這種切割式改革會有什麼嚴重的後遺症？第一，切割式的改革沒有所謂的核心價值，那裡風大就往那裡吹，這也是李登輝批評蔡政府的很多政策「不知要做什麼？」張忠謀則直言，政府的政策沒有方向，讓產業界在外面哀號。李登輝和張忠謀兩人說的是同一件事，領導者沒有自己的核心價值，自然不會有所謂的方向與目標。
第二，切割式的改革會不斷流失支持者，製造反對者。在某項議題上，某個族群因為是「少數」，所以成為被改革對象，即便這個族群過去支持執政者，也會在此之後，成為反對者。其實這種流失效應已正在發生，從台獨大老、企業界領袖紛紛婉拒出任蔡政府的資政，就可以看出端倪。
民主政治的奧妙之處就在於今天的少數，有可能成為明日的多數。當蔡英文揮舞著改革的大旗時，這些被改革的「少數」，可能在未來匯集成多數。當蔡式的改革馬拉松不斷有人脫隊，而民眾在場外哀號時，這場最後可能淪為蔡英文一人的馬拉松，可以稱為改革的勝利嗎？
民主的真諦告訴我們，有時你看似贏了，其實你已經輸了。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助理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