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美國政府繼續打壓華為,這會傷害美國遠多過於其對華為、中國的損害,」華為美國首席安全官帕迪(Andy Purdy)接受BBC中文獨家專訪時表示。
這樣的表態來自一位華為高管,並不太令人意外。然而,帕迪曾在美國國土安全部和司法部任職,在小布希年代曾是白宮主管網絡安全的高級官員。
作為美國網絡安全曾經的守門人,帕迪在與BBC中文的獨家專訪中,否認美國對華為盜竊知識產權、替北京政府竊聽美國公民等指控。他形容,美國封殺華為對本國的傷害將遠超過中國、華為蒙受的損失,美國此舉猶如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華為執行地毯式轟炸,趕盡殺絕」
近年來,華為在美國面臨此消彼長的爭議。上周,美國司法部對這家中國電信公司提出新指控,指控其共謀敲詐及合謀盜竊商業機密,稱其數十年來涉嫌偷盜包括天線、機器人技術等美國知識產權。最新起訴書中披露了許多細節,包括一名華為員工曾在貿易展會上公然竊取他人技術,身上佩戴的證件上寫的僱主不是華為,而是拼寫顛倒的「weihua」。
帕迪否認華為涉嫌上述不法行為。「這些指控有的已存在超過20年了。都是舊聞了。」帕迪說。
對於知識產權盜竊、協助伊朗政府監控伊朗民眾等新指控,帕迪回應稱,希望美方盡快將相關證據公諸於眾。
在他看來,美國對華為的指控已超過一般商業糾紛範疇。「他們指控的相關罪名,通常用來起訴有組織犯罪集團。」
用帕迪的話說,美國正採取的策略是「對華為執行地毯式轟炸,在美國和全球範圍內將華為趕盡殺絕。」
如果再也無法從美國供應商採購?華為:已在執行後備計劃
去年5月,美國將華為及子公司列入「實體清單」,美國企業必須經過政府批准才可與華為進行交易。目前,華為產品中的半導體元器件有30%來自美國。
禍不單行,華為除了面臨新指控外,還可能需要面對更嚴苛的出口限制,根據媒體報道,特朗普政府將在本月底商議加緊對「實體清單」公司的出口限制,讓華為獲得美國元器件難上加難。
帕迪稱,如果華為再也無法從美國供應商採購,「我們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公司「已在執行後備計劃」。
他表示,華為有替代採購與研發並舉的策略,一方面尋覓可代替美國的新供貨商,另一方面自主研發技術。他透露,繼2019年投資150億美元用於研發,華為今年計劃增加科研投資額至200億美元。
「我們作為世界上第二大的手機生產商,如果被迫不能再用谷歌操作系統,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帕迪表示。在他看來,反而是美國,需要為封殺華為承擔沉重代價。
華為每年從近300家美國企業購買價值110億美元的技術,其中包括軟件與晶片。據帕迪稱,如果華為不能再從美國進貨,四萬個美國工作崗位將受打擊。
但美國官員認為,幾千個工作職位「誠可貴」,國家安全「價更高」。國家安全顧問歐布萊恩(Robert O'Brien)近日說,「中國共產黨與華為之間沒有區別」,他還將華為產品比作「特洛伊木馬」。
在接受BBC中文訪問時,帕迪稱,將採取客觀和透明的措施,證明中國政府未在華為產品中安裝「後門」。關於客戶數據與網絡准入,他則強調華為對此有透明而嚴格的管理。「沒有任何人,包括美國和中國政府,能強迫華為上交我們沒有的數據。」他呼籲美國政府與華為對話,讓行業專家介入來判定華為是否會為美國國家安全帶來威脅。
打擊華為!美國史無前例的全球游說
美國打擊華為的另一戰線延伸到美國本土之外,華盛頓正強力游說多個傳統盟國,將華為排除在其5G電信系統之外。
美國最親密的盟友英國卻在上月宣佈允許華為參與5G網絡建設,但只限非核心設備。「英國讓華為參與,因為他們想以證據說話,」帕迪說。
然而,即便是在英國,華為仍被認定為「高風險」供應商,政壇也不乏反對華為的聲音。曾擔任保守黨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的圖根哈特(Tom Tugendhat)表示,主權包括對信息的控制,「如果我們犯錯讓華為運營5G, 真正的代價將在今後顯現。」
被BBC問到只被允許參與英國5G非核心建設、何以算是對華為的肯定時,帕迪回答說:「英國面對美國史無前例的強力游說,仍然決定反抗。」他坦言,英國的決定對華為來說,算不上一場大勝,「而是前進的一小步。」他說,希望以這樣的步伐向世界證明,即使面臨政治壓力,仍可聚焦事實。
在訪問末尾,BBC詢問曾守護美國網絡安全的帕迪,為何他如今認為美國應向華為敞開大門。
他回答稱,希望美國能徵詢全球專家意見,認清什麼是美國繼續領銜世界科技的關鍵。「我希望美國政府開始思考,如何提升美國,而不是打壓中國和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