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光復高中學生在變裝遊戲扮演納粹,社會大譁,大家對於校長、老師對納粹滅族式屠殺猶太人的慘案,居然如此無知、冷漠,深感訝異,主張要加強老師和學生的公民教育、歷史教育。
但,相對於高中學校的無知與冷漠,全面執政的民進黨,動輒以與納粹相關的名詞指責反對陣營或人士,則更令人心寒與恐懼。
馬政府的行政院長江宜樺,被綠營學者批為「平庸的邪惡」;考試委員提名人陳慈揚認為軍公教18%極端不公平、不正義,不適用信賴保護、不溯及既往原則,舉的例子就是納粹希特勒的惡法;婦聯會主委辜嚴倬雲女士以書面致詞指政府若假轉型正義之名,打擊競爭政黨或支持該政黨的團體,轉型正義會變成不正義,也被不當黨產會發言人建議閱讀漢娜‧鄂蘭的「平庸的邪惡」。
「平庸的邪惡」是德裔政治理論思想家、同時也是猶太人的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在1961年觀察納粹戰犯艾希曼在受審過程後寫的書,艾希曼自始至終不認為自己犯罪,只是守法盡職,鄂蘭深刻反思二戰期間為什麼會發生猶太人被屠殺的慘劇的結論是,艾希曼是正常人,他只是面對極權統治,無法思考;她以「平庸的邪惡」這個名詞,說明當社會上的大多數個人不思考,在集權體制下,集體的瘋狂,最終將把整個社會推向極致的犯罪。
只要是民進黨認為與舊威權體制相關的人或事物,民進黨愛拿「平庸的邪惡」這5個字套在反對人士身上,要求別人反省思考,是不是在無意識、無思考能力的情況下,成為國家暴力的共犯分子,一副自己絕對不會成為「平庸的邪惡」一員的樣子,高高在下,輕易把帽子、標籤貼在別人身人,從來不覺得,把納粹相關名詞貼在現在任何人身上,是多麼殘忍、專斷的作法!
民進黨的真相追求與轉型正義,都是片斷的、選擇性的,他們只看到對其政權正當性有利的二二八事件台籍民眾被迫害的傷痛、白色恐怖時期民眾被壓制的痛苦;但他們不談二二八事件外省籍民眾被殺的事實、漠視日本殖民時間台灣人抗暴、被害的史實、更想跳過兩位蔣總統建設台灣的過程....
當台灣的史觀被這樣切割、分裂,老的一代在不同的意識型態及族群中,忙著否認對方的歷史解釋;年輕的一代,讀不到完整的台灣歷史,對歷史脈絡中發生的事件,缺乏認識的基礎,自然就冷漠、敷淺。
蔡英文說新竹光復高中發生的事件,是大人的責任;她說的沒錯,但恐怕她的心裏想的還是,這都是國民黨的錯吧?!她應該是壓根不覺得這個錯和民進黨有任何關連,都是國民黨政府的錯,都是反動保守、黨國遺毒所造成的!
南非憲法法官穆罕默德在一個判例中所說:「轉型的條件不僅需要過去的受害者的同意,也需要那些會被一個『基於自由與平等的民主社會』給威脅到的人的首肯。」這是南非真相和解的重要精神,否則掌握正義詮釋權的一方執政,若不能真正寬恕,轉型正義也可能成為換另一個族群掌控的國家暴力!
不論是二二八真相的追求或從日本殖民時代起到白色恐怖時期的轉型正義,是要整個台灣社會、各個族群一起面對的,屠圖主教說:「南非種族隔離政策傷害的,不只是黑人、白人的身體,還有我們的靈魂!」
現在掌握國家權力的是民進黨,它能不能有悲憫與寬容的胸襟、足夠的智慧與視野,儘管手握大權,仍能真的謙卑看到民眾的痛苦,而不是急著鞏固政權正當性,任意踐踏非我族群者?讓在職或退休的軍公教,都能感受尊重?不論曾經在歷史正確或錯誤一邊的民眾,都感到可以互相信任?必須要有信任和安全感,台灣的轉型正義,才能往前邁進。
民進黨要做轉型正義,第一步,請從不把任何與納粹相關的名詞加諸在任何一位台灣人民的身人,從悲憫開始吧!
*作者為海峽兩岸公共事務協會副秘書長